余歌仍然没说话,低着头,李颐看不清她的眼眸,又不敢掰起她的脸,只能低头绕到她的脸下,以极其难受的姿势,定定地看着她:
“你还是不相信我,你连一个手下都不敢让我接触到,我究竟应该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
余歌笑了笑,让他一愣,脸被余歌伸手扶正,认真道:“不是不相信你,是尊重你,没必要。”
“我能自己处理,下次,我也会考虑你们的心情的。”
说完,余歌安慰式地摸摸他的头,又拿过通讯器,直接解锁递给他。
通讯器解锁后的页面,正是她的通讯页面,最上方的是尤修沈颜的讯息。
[尤修:关于你的伤势,我们可以见一面,谈一谈赔偿。]
[沈颜:他昏迷不醒,我作代表和你洽谈,你的伤怎么样了,需要治疗液吗?]
[沈颜:如果方便,希望可以看一看你,沈家治疗液,不用白不用。]
看到讯息,李颐有些惊诧,余歌却不以为然道:“帮我回他们,身体不舒服,不见。”
听到这句话,李颐抖了抖手,大脑一片空白,只怔怔看向她。
她让他——回复她的信息。
余歌拿着水杯喝着水,催了一句:“快点回,我已经晾了他们很久了。”
李颐低头回复完,又操控程序,转让了引爆装置的操控权限,和林书鸢的合并在一个程序后, 才抬头看向余歌。
他怔怔地望着余歌,像一只陡然被捡回家的流浪猫。
许久,眼尾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胸腔处心跳震如雷鸣,边无声地落泪,边回复着讯息。
他终于等到了。
等到余歌全然的信任了。
余歌等他回复完,又说道:“身手练得怎么样?能不能杀了李行了?”
李颐浑不在意地点点头,又痴缠上来,开口:“能,但他身边有很多高手。”
“你不用管那些人,只要你能保证,你能杀了他就好。”
这是余歌掌控李家最快的方法。
李颐点头,和余歌十指相扣,拿起通讯器拍了一张,设置为头像,又拿过余歌的通讯器,对着她的瞳孔解锁后,设置她的通讯页面为同一张头像。
余歌由着他去弄,直到很晚了,才赶走企图留下陪夜的他。
她没住多久,三天后出院。
宋静深来办理的出院手续。
车辆驶入庄园,又开了一会,才在主楼别墅停下。
余歌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在宋静深的搀扶下,下了车。
宋静深的眉心还皱着,温润美丽的面上,是显而易见的担忧:“要不,还是我抱你进去吧,鱼鱼,我怕你走得不舒服。”
余歌拒绝了他,大步走进眼前高耸的别墅内。
旁边的管家及时为余歌拉开门,温声提点着脚下的台阶。
走进别墅内,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极大的书法作品——
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
笔迹潇洒不羁,那股海容天下、狂傲凌然的气势扑面而来。
最下角落款,是一个极其潦草的名字: 徐凌
徐凌?
余歌敏锐捕捉到这个名字。
这个姓很熟悉,但当世的书法大家中,似乎没有姓徐的。
在哪听过的?
“在等我吗?”温玉般嗓音响起,余歌的肩膀被人轻轻揽住,淡淡暖香飘向鼻尖。
是余歌会喜欢的味道。
即便分开了,宋静深仍然将自己往余歌喜欢的方面培养。
注意到余歌的目光,他温声解说着:“这是我母亲的书法作品,父亲很喜欢。”
“我们先进去吧,别让父亲等久了。”
说着,宋静深手下滑,勾住余歌的手,缓缓地将手指插入指缝之中,与她十指相扣。
在宋静深的带领下,余歌穿过一条长而漂亮的走廊,走的路旁是同样长度的清澈鱼池。
走出走廊,进到宽宏大气的客厅,华贵装饰、金丝楠木铸就的桌椅,将数百年的贵族底蕴彰显得淋漓尽致,给人以极强的压迫感。
宋静深径直带着余歌略过,又走了一会,拐了七八个弯,走了好几条走廊,路过三个厅,才进到后花园,看到远处亭子边上,蹲着身在喂鱼的老者。
他身边的管家低声说了一句,宋还明便将手上的鱼饵全部扔进去,站起身,转头笑眯眯地看着两人:“来了啊。”
宋静深低头问好,余歌也问候了一句:“宋首席。”
宋还明摆摆手:“在家里随意点,我年纪比你大,你叫我一声宋伯伯就好了。”
他说完,又端详起余歌的伤口:“这伤口,看着挺严重的。”
他说完,扭头看向身边的管家:“麻烦你,拿一管治疗液来吧。”
“多谢宋首席关心,但不必了。”
“这是想着伤口还有用处,不肯治吗? ”宋还明乐呵呵地说着,话锋却十分犀利,“我想,不用会更好一点。”
“苦肉计是最愚蠢的方法,你瞧,现在网上也没人说什么,不是吗?”
宋还明丝毫没将余歌上次的反击看在眼里,悠然坐到亭子里,拿起茶杯倒了两杯茶,一推,抬眼,笑道:“傻站着干什么?来伯伯这喝茶啊。”
余歌神色不变,刚坐下,管家便向她递来治疗液,被宋还明瞪了一眼:“递给小余做什么?这伤到脖子,她还能自己涂不成?当然是让静深来!”
“都快结婚了,夫妻俩没什么好避嫌的。”
说完,宋还明乐呵呵地看向余歌:“小鱼啊,你看什么时候,我们和你母亲见一面,商量一下婚礼的事情。”
他说着,摆摆手,立即有人递了一本金丝红底的丝绒册子过来。
“这是聘礼,你先看看,有哪些不满意的,直接说,伯伯给你换。”
宋静深拿过治疗液,推回宋还明那边,被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
宋静深却无心应付,紧张地抿了抿唇,侧眼看向余歌。
余歌打开册子,聘礼第一行,赫然写着——宣传署署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