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歌摇头:“不知道,不方便给吗?不方便我就拒绝他。”
“方便。”宋静深说,“怎么可能不方便。”
不给的话,是不是又要来几句惋惜遗憾的阴阳怪气,再恬不知耻地凑过来和小鱼一起吃呢?
余歌看宋静深面色平静,度量着提起纪宴的事:“我还想拜托你一件事,我听说你举荐纪宴去前线了。”
“我想问,能不能收回这项决议?”
“纪宴告诉你的吗?小鱼”宋静深定定地望着余歌,轻声问道。
他竭力忍耐着,压抑着,像一座将要爆发的火山,但余歌却浑然不知。
“议会决案已经通过,即便是我要撤回,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小鱼,你坚持这个想法吗?”
你确定要为了纪宴来伤害他吗?
修长玉瓷般的手轻轻伸出,勾住余歌的短袖下摆,瑞凤眼低眸望着余歌,像是在乞求着,乞求着余歌不要对他那样残忍。
然而余歌避开了他的视线。
眼前的少女抬眼望向天际,语气自然道:“他现在对我很重要,我和他有事要处理。”
宋静深凝视着余歌,喉间苦涩,好似要碎了一般:“什么事?”
“很重要的事。”
“连我都不能说吗?”宋静深心中的疼痛随着呼吸,如浪潮般铺天盖地,涌向四肢,他觉得自己都要站不住了,随时要跌倒了。
“和纪宴有关的,不能告诉我的事……”宋静深攥着余歌下摆的手颤抖起来,“我害怕,小鱼,我很害怕。”
他一直记得,过去三年里,小鱼那些冷淡无情的拒绝。
突然美梦成真,他小心翼翼,什么都不敢问,害怕一切都是一场梦。
一颗接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从眼尾流淌到下颌,连成线滴落到光裸的足上。
足下冰冷的寒意升起蔓延,他很害怕。
浑身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顺着下摆蔓延到余歌的身上,宋静深大脑一片空白,心中荒芜,废墟一片。
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小鱼站在纪宴那边。
她为了纪宴选择伤害他。
她选择了纪宴。
宋静深控制不住,如线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他松开余歌的下摆,剧烈颤抖的双手哆嗦着捧住余歌的脸,低头喃喃着:“不要,不要这样,小鱼。”
他崩溃地低头寻求着余歌的安慰,寻求着余歌就在他面前的安全感,张唇不停地轻吻着余歌的面颊,边吻边祈求着。
“不要选他,小鱼,求你,告诉我好不好?相信我,他能做,我也能做。”
“求你,小鱼。”
咸涩的泪水顺着他的面颊滴落到余歌的唇上,一阵苦涩,余歌下意识低头看向通讯器,没注意到宋静深隐隐疯狂的视线。
通讯器静然无声。
还能控制。
余歌伸手拍了拍宋静深的头,而后压着他的后脑勺,把他的头压到自己的肩颈处,低声道:“我有自己的事业,你也有你的事业。”
“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你了,你该知道我对平民的关心,那几州的叛乱,我只相信你,也只有你有能力。”
“静深,你在我身边浪费太多时间了,我不想做那个束缚你的笼子。”
话音刚落,身前的人呼吸一滞,颤抖陡然消去,极闷的低沉嗓音传来:“你要我离开你?”
鼻翼都是陌生甜腻的香味,身前的少女心中所想的,都是如何用他去换另一个男人留下。
他算什么?
宋静深蓦然抬头深深吻住余歌,用力地抱住她,急切地在她身上寻求着安全感。
安全感是什么?
仔细想来,他好像从来没有得到过。
余歌由着他,直至两人分开,淡声道:“明天能重新提交吗?”
宋静深眼尾泛红,笑得极美:“不能了,已经通过并宣布了。”
他要纪宴死。
就现在。
余歌哽了一下,有些烦躁,不想刺激宋静深,低头冷淡说:“行吧,那我先休息了。”
纪宴不行,还有谁可以呢?
余歌下意识排除宋静深,她潜意识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和宋静深牵扯太深,会伤害到身边人。
余歌冷静转身离去,
宋静深安静地看着余歌上楼,关门,没有说晚安,也没有关心他。
他转身,身上丝绸家居服被风吹得鼓起,衬得人极其单薄脆弱。
宋静深从柜子中掏出一把长枪,拎了一瓶油,鞋子都没穿,径直出门,光洁脚掌踩在凹凸不平的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
他静静地走到种满玫瑰花的别墅前,将油悉数倒在玫瑰花中,开了一枪。
火药炸开的火星霎时间点燃一片,熊熊烈火腾然升起,席卷一片,将所有的玫瑰花绿植点燃,黑沉夜空红了半边。
尖锐的警笛声长鸣,吵醒一片,近处的别墅和远处其他休息区陡然亮起。
铁艺镂空大门猛然大开,冲出几人提了消防高压水枪对准火焰喷洒。
俊美优雅的青年皱着眉缓步出来,一眼瞧见门口处拎着枪,长身玉立的身影。
在一片浓烟和火红热浪中,穿着丝绸衬衫长裤,披散着长发的宋静深还是该死的好看。
只是这嫉妒的嘴脸太丑了。
远处沉睡中的李颐和张道清都被吵醒,张道清下意识翻身而起,冲出阳台攀岩而下,双脚落到湿润的泥土上,才发现警笛声是从远处传来。
又折返回去拿了通讯器,点开通讯器就收到父亲的回复。
父亲:是,静深和你说的?
父亲:周日随同第七军团出发,你做副指挥,多看多学。
张道清怔愣住,下意识输入:我不去。
对面张凛回复:你的余学姐知道你这么任性吗?
父亲:道清,现在的张家容不得你任性。
远处警笛声还在响,吵得李颐心情烦躁,起身大步走向阳台放眼望去,定睛一瞧,眯眼笑了。
种那么多玫瑰花,活该被烧。
与此同时,深夜的上州大学app的论坛上,一则帖子悄然出现。
【顶级休息区的别墅怎么有警笛声?】
[是暗杀吗?有没有靠近那边休息区的宿舍,能不能看到什么?]
[休息区方圆百里不允许出现超过六层的建筑,你以为防的只是狙击枪?]
[我有消息,说是宋学长烧了纪学长的玫瑰花。]
[开玩笑吧?两人从小到大的好兄弟,而且宋学长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大半夜不睡觉去烧了纪学长的花?又没疯!]
[别说了,我也觉得是假的,但现在那边说是宋学长和纪学长打起来了,宋学长像是要杀了纪学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