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漓眉头微蹙,眸光紧盯着纸上的丹药粉末。在烛光的映照下,那些粉末折射出点点微光。
她沉思了片刻,突然伸出手掌挥出一道劲风,烛灯倏然熄灭,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唯有银白色的月光透过窗棂,洒下片片斑驳的光影。
谢清漓再次将目光投向那些粉末,只见在黑暗的笼罩下,那些原本不起眼的粉末竟然发出淡淡的微蓝色光芒。
楚云沧瞳孔微缩,惊讶道:“漓儿,这些粉末为何闪着蓝光?”
谢清漓轻轻叹了口气:“若是没猜错,这丹药中掺杂了失魂散,且剂量极大。”
楚云沧心中一沉,急忙追问道:“失魂散是什么药物?有毒吗?”
谢清漓点了点头,沉声道:“失魂散无色无味,可在身体内慢慢累积,会逐渐侵蚀人的身体和意志,累积到一定程度,可令食用者神志不清,甚至短暂失忆,任人摆布。”
她定定地看向楚云沧,眼神中流露出丝丝忧虑,继续道:“失魂散还具有强烈的成瘾性,一旦沾染,便难以摆脱。”
楚云沧拳头紧握,手臂上青筋暴起,他的双眸喷出愤怒的火焰,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那妖道灵玄,竟敢如此毒害父皇,简直罪该万死!”
继而,他脸上又露出一丝无奈,叹气道:“可惜父皇如今倚重灵玄,玄敬观发生那样的大事,他都愿意替灵玄遮掩,若是我告诉父皇这些回元丹有毒,父皇定不会信我,还可能迁怒于我!”
楚云沧眸光微敛,沉声道:“那灵玄不是安分守己之徒,但我派人盯了他很久,却没有抓到他半点把柄。他除了进宫,便是在国师府闭门不出,简直像是一只狡猾的泥鳅,滑不留手。”
谢清漓点亮烛火,目光温柔地看向楚云沧,柔声劝道:“殿下无须太过担心,皇上每日服用的回元丹与这颗丹药定然不同,否则德顺公公不会有所怀疑,皇上也早该毒发。”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我可以配制一些看起来差不多的药丸,将解药掺在其中,虽然不能拔除皇上体内的全部毒素,但可以保证情况不继续恶化。”
楚云沧的心底涌起一股暖流,他深情地望着谢清漓,双眸中满是感激之情。
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漓儿,谢谢你!与你相遇,是我此生最幸运之事……”
谢清漓眸光流转,轻笑道:“殿下无需言谢,你我二人是目标一致的合作伙伴,理应相互扶持、并肩作战!”
两人相视一笑。时间宝贵,不容耽搁,两人有条不紊地开始抓药配药。
整整忙活了一夜,鸡鸣时分,谢清漓翻墙回到漓安苑,她躺在床上刚刚睡了个囫囵觉,便被春芽叫醒了。
今日乃无望公子坐诊的日子,谢清漓快速梳洗打扮,收拾停当后,叫上冷霜准备出门。
春芽却急忙拦住谢清漓,焦急道:“小姐,今日府中设了灵堂,您……您需要去祭拜轩儿少爷吗?”
谢清漓脚步一顿,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前世长大后的谢廷轩飞扬跋扈,肆意欺凌府中丫鬟,但今生的谢廷轩年纪尚幼,与她并没什么深仇大恨,死者为大,她理应去给谢廷轩上柱香。
她低头朝身上看去,今日穿的是一袭月白色的裙裳,素雅而庄重,正适合这样的场合。
谢清漓朝春芽微微颔首,柔声道:“走吧,咱们去灵堂。”
几人刚刚走出漓安苑,便听见一阵此起彼伏的哭声隐约传来。待渐渐走近,那哭声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响亮。
灵堂门口,谢清瑶眼眶深陷,眼中布满血丝,仿佛一朵在风中凋零的小白花,失去了往日的生机与活力。她来回踱着步,脸上满是纠结,眼神不时朝灵堂内投去。
她理应进去上一炷香,否则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但她昨夜做了整晚噩梦,只要闭上眼睛,脑海中便会浮现谢廷轩脸色绀紫、双眼圆睁的模样,那形容好似地狱厉鬼,他吐着长长的舌头一次次来找她索命。
她原本不惧这些鬼神之说,但自从花嬷嬷失踪,她便好似被抽掉了主心骨,有种惶惶不安之感。
迟疑了许久,她终于抬起脚,却不是进入灵堂,而是缓缓转身朝回走去。
“哎呦呦,我当是谁在这里晃来晃去,原来是瑶儿姐姐!”谢清绮面色冷沉,语气嘲讽,快步从灵堂内走了出来。
她在灵堂门口站定,冷声道:“瑶儿姐姐怎么走了?难道你不打算去祭拜轩儿弟弟吗?”她嘲讽一笑:“轩儿弟弟可是把你当成亲姐姐,他夸你漂亮又善良,高贵无比,为了你连我这个姐姐都不要了。”
“你不来送送,轩儿弟弟定会魂魄难安,恐怕都不愿堕入轮回了……”
谢清瑶闻言,脸上的血色退的干干净净,她只觉得一阵阴风吹过,浑身汗毛倒竖,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我……我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我先走了!”她颤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和不安。她再也不敢多看一眼,逃也似的离开了灵堂。
看着谢清瑶落荒而逃的背影,谢清绮轻啐了一口,冷声道:“呸!这么心虚,轩儿定是被你害死的!”
她转头看向一旁瞧热闹的谢清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沉声道:“谢清漓,你来干什么?若是心虚,就趁早回去,别在这里碍眼。”
谢清漓面色平静,淡淡道:“我没做亏心事,为何会心虚?!我只是来给轩儿弟弟上柱香。”
谢清绮眼眸中满是愤怒和不屑,轻嗤道:“哼!猫哭耗子假慈悲!”
但她还是错了错身,让开了路。
谢清漓带着春芽和冷霜,放轻脚步走进灵堂。她缓缓走到香案前,拿起三根香轻轻点燃。她闭上眼睛,默默祈祷谢廷轩下辈子托生去个好人家。
上好香后,她转过头,才发现地上跪着两个孩子,一个是四五岁的男孩,另一个则是八九岁的小姑娘,两人皆穿戴孝巾孝衫,腰系麻绳,满脸懵懂。
谢清漓眉头紧蹙,这两个孩子是谁,他们为何要给谢廷轩披麻戴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