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车上一下来,便被门口骂个不停的男人瞥到了。
流氓模样一收,面对江辰骤然扯出个恭恭敬敬甚至有些谄媚的笑模样出来。
“外甥!”
这人变脸速度之快,令叶柔啧啧称奇。
但见到这人正脸,叶柔忽然想起见过他。
赵天明——赵雨燕弟弟,曾经堵在军区门口冲赵雨燕要钱,被她看个正着。
赵雨燕似乎有什么秘密被这家伙拿在手里,赵天明没少用这个秘密勒索赵雨燕。
叶柔还在想赵雨燕会有什么秘密被赵天明捏住。
江辰过来扶她,全然不理赵天明。
叶柔挠挠他手心,大眼睛忽闪忽闪,附在他耳边轻声道:“他叫赵天明,是赵雨燕弟弟。”
江辰对那家伙是谁不感兴趣,踢飞她脚下的碎石头,叮嘱道:“看路。”
被完全无视的赵天明面色一僵,但很快又扯出一个笑:“大外甥,我真是你舅舅,你妈赵雨燕是我姐。”
“不过你没见过我,不认识也正常。”
“但我真是你舅舅,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好熟悉的攀亲戚的固定话术,逗得叶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见她被逗笑,江辰厌烦脸色一缓,冷冷瞥向赵天明:“你有事?”
为了封赵天明的口,赵雨燕还是给他找了个清闲的工作。
赵天明老实了一段时间。
但他赌牌,那点零碎工资一晚上就输光了。
手里一没钱,他又开始不老实了。
但江得海他惹不起——几次去要钱,都被江得海赶了出来。
再说江得海常年在军区活动,他进不去也堵不着人。
想来想去,便想到他这个大外甥身上了。
赵雨燕自持身份,不肯来找江辰要钱,他可以啊。
知道江得海今年生日要大办,赵天明便自告奋勇来给江辰送请柬,就是想顺路捞点好处。
但真见到江辰,他反而不敢套近乎了。
叶柔将赵天明的犹豫不敢上前看在眼里。
这其实不怪赵天明胆子小。
实在是最近的江辰越来越骇人了。
江辰去学校接叶柔,还把赵金妹她们吓了一大跳,以为他是生了什么重病。
想到这叶柔紧了紧江辰握着她的手。
大手带着薄茧,瘦骨嶙峋,很干燥。
从知道叶柔怀孕只过去半个月,江辰迅速枯瘦下去,像是沙漠里的胡杨树,瘦削干涩,又像是锁链缠身的恶龙,凶猛阴骘,令人不敢直视。
他沉默立在叶柔身侧,脸上的厌烦浓重,扶着叶柔的动作格外小心。
见赵天明久久吭声,他没了耐心,径直扶着叶柔进院子。
见两人要走,赵天明想到来这一趟的目的,忙道:“后天是你爹……”
被江辰冷冷扫了一眼,他匆忙改变话头道:“是江得海生日,你别忘了!”
他匆匆把请柬塞给哑婆,不给江辰拒绝的时间,急急忙忙跑了。
皮鞋急切的哒哒声,一直延伸到巷子外。
叶柔接过请柬,打开仔细看了地点——竟是在京市最大的饭店。
这是要大办啊!
上次江得海和赵雨燕一起来,也是为了邀请江辰去他的生日。
这次生日到底有什么不同?
江得海为什么坚持要江辰参加?
他到底想干什么?
叶柔接触赵雨燕更多,对她也有了一定了解——长相美艳,性子却很软和,很好被人拿捏。
但凡性子强势点,也不可能忍受江得海和曲婉宁偷情将近二十年。
但对于江得海,叶柔只知道他为了往上爬,借着和曲婉宁偷情攀上曲家,曲家落败后,立刻将人踢开,其他的了解甚少。
这样一个人为什么突然大办生日宴?
叶柔摸不准江得海心思,但现在最紧要的不是江得海生日宴会,而是江辰。
他实在是紧张的有些过头了。
“江哥,嫂子!”
王红红兴冲冲跑来,见两人就在门口,一喜,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台阶,刚要说话,一个大扫帚横在他面前,结结实实挡住了他。
“?”王红红看看差点拍在他脸上的大扫帚,再看看拿着扫帚的哑婆。
“哑婆,是我,王红红啊。”
他只当哑婆不是故意的,绕开大扫帚还要往里走,结果又被一个大扫帚拦住了去路。
这次是冷婆。
俩婆子各拎着个一人高的扫帚挡在门口,像是俩门神,凶神恶煞瞪着王红红。
王红红彻底懵了,被笤帚逼的跳下台阶,气的跳脚:“你们俩拦我干什么!”
叶柔站在门内,看王红红被笤帚扫的狼狈,叹口气。
恭喜王红红喜提和傲天一个待遇——扫地出门。
江辰紧张过度,生怕傲天扑她,将傲天关进了隔壁院子。
王红红则是因为每次来家里,都找狼逗猫,惹得院里狼嚎蛙叫(周爷爷养的呱呱还活着),江辰觉得会打扰叶柔休息,便下了禁令。
叶柔试图缓解江辰的不安:“其实……我也没那么脆弱。”
不至于听一声狼嚎青蛙叫就被吓破胆子。
“不行。”江辰语气幽幽,格外坚持。
叶柔只好问道:“那禁令要持续多长时间?”
江辰冷冷道:“十个月。”
门外的王红红也被哑婆告知了允许进门的时间,惊到声音劈叉:“十个月!!!”
“不是,我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天怒人怨的事,十个月不让我进门!”
王红红气的跳脚。
“我不就是薅了点傲天的尾巴毛,偷了点周老爷子藏起来的零食,顺了些王老爷子特质的鱼食,给刘老爷子藏得百年人参上画了个笑脸……”
他越说声音越小。
哑婆和冷婆脸色越来越冷,手里的大扫帚越握越紧。
“好男不和大婶斗,你们俩给我等着,别以为我没兄弟!”
王红红理亏,转头去找自己的难兄难弟去了。
“闷罐,没天理了!”
王红红、孟关和周亮三人的房子就买在附近,当然没江哥买的宅子大,但一个人住也够够的了。
三个人比邻而居,平时串门吃点东西,也很方便,就跟江辰隔了一条巷子。
王红红人还没进来,声音已经飘进来了。
孟关正在拆收音机的手一顿,怕他鲁莽冲进来,撞掉零件,连忙走出去把人拦住,没让人进屋。
“怎么了?”
“江哥不让我进门了!”王红红又委屈又生气。
一听不让进门,孟关眼里划过一道心虚。
“闷罐,还是你够兄弟,咱们今晚不醉不归!”王红红说着就要拉着孟关往他屋里闯。
“别,别!”孟关也不想让他进门,赶紧拽住他,又怕王红红炸锅,连忙道:“江哥为啥不让你进门了?”
“我怎么知道,反正那俩婆子说十个月后才让我进门,呜呜呜,我好惨……”
十个月?
孟关眼皮一跳,显然是猜到了什么。
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问道:“你找江哥有事?”
“有事啊!”王红红哼唧道:“周亮明天带着他老娘和他媳妇上京市,让我和江哥说一声。”
周亮啊。
这小子说是去接媳妇,结果一去快俩月了。
好像是他媳妇胎位不正,情况有点危险,行程一再耽搁。
现在这小子终于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