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姐的手机上，没有霸凌鹿闻笙的视频。”
说完这句话，鹿夫人慌乱地挪开视线，不敢去看一眼鹿闻笙，唯恐对上对方伤心怨恨的眼神。
她躲避地动作太快，因此也没发现，鹿闻笙别说伤心难过了，她依旧保持着安静垂眸的姿势，唇角勾着丝淡淡的笑容，连抬头看她一眼都不曾有过。
鹿尔雅暗中勾起唇角。
鹿夫人果然是从心理上杀死鹿闻笙最好的刀。
一次又一次，鹿闻笙就是这样，被一点点折磨疯的。
气氛有丝诡异的沉寂。
在场的人不是瞎子，鹿夫人的异样他们都看在眼里，徐嘉玉的话，他们也全部听到了。
说徐嘉莹没有霸凌鹿闻笙……鬼都不信！
但鹿夫人可是鹿闻笙的家长，这世界会有哪个母亲，能对自己的女儿遭遇霸凌的画面视而不见，反而去包庇霸凌者吗？！
这未免也太荒唐了。
乐宁红着眼睛，愤怒地盯着鹿夫人，“鹿夫人，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鹿夫人深吸一口气。
她话已经说出口了，就没有了反悔的余地，只能勉强稳着心神，转头看向乐宁。
乐宁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你真得是鹿闻笙同学的母亲吗？！”
鹿夫人重重一震，再次被戳中了心中最虚的点。
鹿尔雅跟鹿闻笙一样大，她若当众承认鹿闻笙是她的女儿，那鹿尔雅不是鹿家亲生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到时候……伤心受伤的人就会变成鹿尔雅。
可她刚刚已经伤害了鹿闻笙一次，若这个时候，在当众否认她的身份，鹿闻笙会怎么想？
鹿夫人脸色煞白，一时间再次僵在了原地。
鹿尔雅抬手抓了下鹿夫人冰凉的手，语气充满了不安，“妈妈……我……”
鹿夫人转头，看着她惶恐的面容，狠了狠心，语气含糊地道，“……鹿闻笙是我们家……某个亲戚的孩子……”
没关系的。
鹿夫人安慰自己，等回去后，她会立刻带鹿闻笙去看医生。
她会让徐嘉莹私底下给鹿闻笙道歉。
她以后会好好关心她，补偿她……
尔雅身体不好，经不起流言蜚语的指责跟摧残，鹿闻笙……她从小在外面长大，比尔雅坚强。
就再委屈她一次，没什么大不了的。
气氛再次静了一瞬。
鹿尔雅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痛快的笑意。
徐嘉莹得了鹿夫人的纵容，再次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指着鹿闻笙的鼻子，趾高气昂地大喊道，“鹿闻笙才不是鹿家的女儿！”
“鹿家的女儿只有尔雅一个，尔雅才是鹿家唯一的大小姐！”
“鹿闻笙只不过是鹿家从外面收养的而已！”
“她却不知感恩，厚颜无耻地妄图跟尔雅姐姐争鹿家大小姐的位置……她就是个不要脸的贱种！”
鹿夫人听到徐嘉莹如此得寸进尺的尖锐话语，面色骤然变得难看。
她正要大声呵斥，让徐嘉莹闭嘴，却见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鹿闻笙，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对主座上的司堰轻点了下头，“抱歉，司警官，我去趟卫生间。”
说完，抬步往外走去。
所有人都以为，鹿闻笙是因为太过于伤心难过，躲出去哭，因此也就没人跟出去。
鹿尔雅看着鹿闻笙的背影，嘲讽地笑了下。
还以为她真的不在乎了，原来都是装的。
——
鹿闻笙按照鹿青棠的指示，一步步寻找着地方。
隔着耳麦，她都感觉到对面鹿青棠语气中的冷意。
鹿闻笙不怎么在乎鹿夫人说了什么，但鹿青棠生气了。
生气若是不发泄出来，会对人身体造成伤害。
一分钟后，鹿闻笙走进了一间空荡荡的办公室。
隔了几秒钟，办公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跟鹿闻笙样貌装扮一模一样，但气势截然相反的女孩，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冷着脸，漆黑的眼睛含着阴冷的杀气，缓缓地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伴随着“咯吱”一声轻响，会议室内众人的视线下意识转了过来。
而当看到走进来的“鹿闻笙”时，一行人都莫名怔了怔。
那些曾经亲眼目睹过鹿青棠打人的人，心底同时“咯噔”一下。
这是……
众目睽睽之下，鹿青棠抬步朝着徐嘉莹走了过去。
徐嘉莹刚被鹿夫人跟徐嘉玉训斥，正怀恨在心。
看到去而复返的“鹿闻笙”，顿时红着眼睛，满脸怨毒地大声叫嚣起来，“鹿闻笙，你敢污蔑我霸凌你，我一定会告你，让你啊啊啊啊啊——”
嚣张恶毒的话语，突然转变为一声凄厉的惨叫。
鹿青棠一把薅住了她的头发，在诸多错愣的视线中，将徐嘉莹的脸，重重砸向桌面。
砰——
头骨砸在木头上的巨响，仿佛也砸在了所有人的神经上。
众人惊骇地看着忽然发疯的“鹿闻笙”，回过神后，瞬间被惊得纷纷后退。
徐嘉玉面色铁青，“鹿闻笙，你敢——”
鹿青棠随手打碎一个水杯，拿起一片尖锐的碎瓷器架在了徐嘉莹脖子上，冷声道，“谁敢过来，我杀了她！”
一句话，霎时间止住了所有想要冲过来的人。
“鹿闻笙”那双满含煞气的黑眼睛，告诉她们，她说杀徐嘉莹……绝对不是吓唬人！
鹿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刚才还安安静静，但转眼间就变得宛如罗刹般恐怖的“鹿闻笙”，心神俱震，“鹿闻笙，你在干什么？！马上把人放了！”
鹿青棠闻声回头，双眼冰冷，慵懒地瞟了鹿夫人一眼。
“你真应该庆幸你顶着“鹿闻笙母亲”这个头衔，不然——”
她嘴角微微嘟起，冲着鹿夫人嫣然一笑，“我第一个打死你！”
鹿夫人对上那双溢满了厌恶与冰冷的黑眼睛，一瞬间从头凉到脚。
鹿闻笙说什么？
她要……打死她？！
她的亲生女儿说要……打死她？！
鹿夫人的脸先是一白，紧接着又开始泛青，“鹿闻笙，你疯了吗？！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乐宁看着暴怒又伤心的鹿夫人，冷冷地道，“鹿夫人这话真好笑。”
“在您刚进门的时候，我们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您，鹿闻笙同学生病了。”
“重度抑郁症，双向情感障碍，精神分裂症……您又不是现在才知道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