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君没在说话,趴在哥哥背上,慢慢出了大门。
此时沈家大门外已经围了不少凑热闹的百姓,见到外面居然有这么多人,知君连忙直起身子,拿出团扇遮住自己的脸。
很快喜嬷嬷掀起轿帘高呼一声,“新娘子上轿。”
知沈砚安背身直接把知君送到了轿子里,随着轿帘落下,知君才轻轻呼了一口气,连忙在四下寻找,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照一下自己如今是个什么样子。
结果坐凳一角发现了一个红漆木盒,知君好奇打开发现里面居然是一套上妆的胭脂,还有一把小铜镜,镜子后面是精美的龙凤呈祥双喜纹,很是精致。
知君拿出镜子对着自己一照,入眼便是一双眼睛已经红彤彤的,脸上还挂着两道泪痕,脸上的妆全花了,说不上愁,可就是十分滑稽,知君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都说新娘子是最美的,怎么我这么丑。”小声嘀咕着忍不住又撇了嘴角,没想哭可眼泪又落了起来。
把知君放进喜轿,回头沈砚安便见着了距他们只有一步之遥的王宴礼,一身新郎官大红喜袍,让他少了往日里在官场的冷冽,多了一份意气风发,倒更像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气质。
“我妹妹今日流了不少眼泪。”沈砚安走到王宴礼身边只说了这么一句。
“日后,我必不会再让她如此落泪。”王宴礼看着自己这个大舅哥。
“最好是。”说完沈砚安便与他错身离开,回到大门处看着自己妹妹所坐的轿子。
王宴礼看了轿帘一眼,没有犹豫走向了喜轿,一旁的喜嬷嬷见状忙笑着提醒道,“新郎官这时可不能瞧新娘子。”
闻言王宴礼刚触到轿帘的手又收了回来,隔着轿帘他弯下身轻轻叫了声:“知君。”声音声音温柔谴倦,似有很多话要说,到了嘴边也只是轻轻的喊出了她的名字。
“嗯!”知君带着浓重的鼻音应了一声。
虽然只是这轻轻的一声王宴礼还是在其中听出了委屈来,小姑娘这是还在哭吗?王宴礼心又跟着狠狠的抽了一下,今日是他们大喜的日子,也是小姑娘离开家人的日子,她重亲情,定然不舍。
“别难过,日后你想回来住随时可以回来,我陪着你一起回来好不好?”
闻言知君一愣,随后又笑了起来这人以为她还在舍不得亲人呢!
“没,我,我妆哭花了,现在丑的没法看。”
隔着轿帘两人的对话传入了一旁的喜嬷嬷耳中,嬷嬷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心道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感情好的。
听了知君的话,王宴礼这才稍稍放心,随后看了眼一旁的喜嬷嬷道:“可有妆娘跟着过来?”
闻言喜嬷嬷一愣,随后忙道:“备着呢!”说完朝旁边一招手,一个同样身穿红布衣裙的年轻妇人走上前朝王宴礼福了福身道:“大人,奴就是妆娘,可是需要重新上妆?”
闻言王宴礼明显一愣,他看向轿帘,轻声又问知君,是要重新上妆吗?”
“不用重新上稍稍补一补就行。”她知道接亲的时间和进门的时间都是算好的,若是重新上妆只怕会误了时辰。
知君的话妆娘自然也听到了,她忙朝王宴礼又福了福身道:“大人稍等,若只是补妆约莫只需要一盏茶的功夫,误不了吉时。”
闻言王宴礼点点头,侧身让妆娘进去给知君补妆,期间他就侧身挡着轿帘处,一动不动。
不远处,跟着王宴礼一起来接亲的众人皆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情况,新娘子都上轿了表哥怎么还不让走了?”
“不知道,我怎么瞧着是新娘子有事不让走,你刚没瞧见有个妇人进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一定是嫂嫂哭的太凶了,刚才那个妇人是进去哄人去了。”
“你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刚才进去的那个是妆娘,刚才咱们大嫂哭的那么狠一定是哭花了妆,这会儿正补妆呢!”王承礼摇着手里的折扇十分有把握的样子。
闻言众人也跟着点点头,“有理有理,应当就是这个原因。”
“嫂嫂已经那么漂亮了,还需要在上妆吗?”
“大嫂长什么样子,你方才瞧见了?”
“嗯,当然,我当时就站在大哥身边,嫂嫂转身时瞧了一眼,当真是漂亮,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
闻言几人都看向王承礼,“三弟你不是见过这位嫂嫂,当真长得这般美貌?”
闻言王承礼回眸斜斜一笑道:“怎么,你们对大嫂的长相这么好奇呢?急什么,晚上闹洞房的时候不就能瞧见了。”
闻言众人忙摇头,“不了不了,我现在也不是很好奇了。”
“就是就是,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大表嫂,大表哥的洞房我是不敢去闹。”
“对对对,大堂哥看我一眼我都腿软,闹洞房这事还是三堂哥去吧!我们可不敢。”
闻言王承礼又摇起了扇子笑道:“不是你们好奇大嫂的样貌吗?我把这事告诉大哥,你们放心大哥一定不会这么小气的。”
“别别别,你千万别把这事和大哥说,我们一点都不好奇大嫂长什么样子了,三哥你还是放过我们吧!”
“切!照你们这德行,大哥能把你们怎么着?让你们怕成这样。”王承礼嫌弃道。
“三哥这话说的,难不成你不怕大哥,三哥这次回京参加完大哥的婚礼还回去吗?”
闻言王承礼收起折扇,回头怒瞪了那人一眼。
“三哥息怒,是弟弟说话没经脑子,不过话说来来,三哥当时是怎么得罪了大哥,竟把你发配回原籍管理起族中的生意来。”
闻言王承礼又想起那日,他还真是莫名其妙,不过这一年多下来他约莫也明白大哥为什么让他回宗族了,这一年多他可是整治了不少仗着王家在外横行霸道的败类,这些人就跟蛀虫一样,早晚会殃及到整个王家。
这时吹鼓手又换了一首曲子,喜庆的氛围再次热闹起来,鞭炮声响起,王宴礼上马后一挥衣袖,八抬大轿缓缓抬起,跟在新郎官高头大马身后,缓缓走出了沈家胡同慢慢汇入中心大街,最后消失在视线里。
沈砚安看着已经走远的轿子,心里酸酸的,以后他可能都要如今日这般一次次目送妹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