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寒原本觉得这点小伤没必要理会,过几天就能好,他在绝命岛上受伤可没这么娇气,忍忍也就过去了。这点伤还要上药,这要是被方程等人知道,都会笑话他的。
可蒋宗年不容拒绝,强硬地把他按在沙发上,卷起他的裤子,涂了一层厚厚的膏药,温热的手指摩挲着膝盖的伤处,红肿的伤口在药物是渗透中有些滚烫,温寒脚趾微微缩了缩,垂眸看着蒋宗年,他半跪在沙发前,认真仔细地为他上药,像是对待着什么珍宝,温寒不太习惯这种被人捧若珍宝的感觉,生疏,陌生,其实这么多年来在蒋宗年身边,他时常能感觉到自己被蒋宗年呵护着,他真是一位好哥哥,非常尽责,又有担当,是所有弟弟都会崇拜,敬重的哥哥。
可他总是催眠自己,那些呵护和爱惜,都是给简遇行的,他能得到的只有厌恶和遗弃,久而久之也就不抱幻想了。
蒋宗年动作非常规矩,给他涂药后放下卷起的裤子,“一个小时后贴一副膏药,你在房间里休息,中午我过来找你一起吃饭。”
温寒还来不及拒绝,蒋宗年就离开了。
温寒,“……”
他的胃没忍到中午就饿了,穿上大衣,套上围巾出门,谁知刚打开门就看到蒋宗年正倚在他的房门前,双手插兜不知在想什么,看到他出门也有点意外,抬手看了一眼表,离他们约定好一起去吃饭的时间早了一个小时,蒋宗年目光微暗,温寒果然是敷衍他,偷偷想逃离,连和他一起吃饭都烦。
“你站在门口做什么?”
“等你!”
“你不会一直站在门口吧?”温寒蹙眉,走廊上风挺大的,比不得室内暖和,他不会像傻子一样在门口罚站吧?
“刚来!”蒋宗年心情有些低落,“你……要去哪儿?”
“我饿了,这个点还能去哪儿?”温寒没察觉到他哥情绪低落,在雪地消耗这么大的热量,他又没有存放零食的习惯,早就饿了。
蒋宗年悬着的心落了地,笑着跟上温寒,他如今就是捏在温寒手里的风筝线,随着温寒起起落落,不管去哪儿都掌握在温寒的手心里,偏偏,他还愿意。
“膝盖敷膏药了吗?”
那膏药显然是蒋宗年从家里带过来的,有一股中药味,温寒很嫌弃,没贴,他闷闷地说,“贴了。”
蒋宗年也信了。
他怕温寒烦,没追着问,若是不知道他和简遇行身份时,他早就让温寒主动卷起来裤子他要检查了。
因是度假的缘故,餐厅有来自五湖四海的滑雪爱好者,算是一个小型的交友会,许多人也不是第一次来,偶尔还会遇到熟面孔。温寒还挺担心遇到熟面孔的,若是江城也有人来度假,看到他和蒋宗年,回国要是传到爸爸耳朵里,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幸好,这是欧洲本地人喜欢的滑雪胜地,也不算特别出名,都是滑雪爱好者,或是滑雪俱乐部的人会组织来玩。亚洲人比较少,就算是有,除了他们圈子里的人,也不太能认出蒋宗年来,蒋总在江城是非常高冷的,和顾臻一样不太出席乱七八糟的聚会,名利场上又稳居高位,没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混不到蒋总面前来,温寒一开始有些紧张,想通后就没那么忐忑。
他看着对面淡然用餐的蒋宗年,也不免生闷气,在爸爸面前坦白性向,挨了打的人蒋宗年,本该恐惧,恐慌的人也该是蒋宗年,怎么忐忑不安的人变成他?
“除夕想怎么过?”蒋宗年问。
后天就是除夕了。
“在酒店睡觉。”温寒冷漠回了句。
蒋宗年笑了笑,“若是没有计划,我来安排吧。”
温寒,“……”
天寒地冻,他不想动。
蒋宗年也不想天寒地冻带温寒往外跑,免得他感冒了,“在酒店吃火锅,包饺子怎么样?你不是一直都想包饺子吗?”
温寒,“包饺子?在这?”
“嗯!”蒋宗年轻笑,“这些年过在蒋家过除夕的,都是阿行,不是你,是吧?”
温寒神色一僵,蒋宗年还真猜对了,这么多年他就没在蒋家过除夕,临近除夕都会和简遇行换回来,简遇行说过好几次,让他在蒋家过年,温寒就是不愿意。
包饺子是江城过年时的家庭活动,往往都象征着团圆,温寒觉得自己一个形单影单的人,也只有羡慕,嫉妒的份儿,从来没有参与过。
“前年临近过年时,你还在江城,陪爸在外散步,正好遇到一个记者采访,那记者采访过爸后问你,过年最喜欢做什么,你还记得吗?”
温寒一僵,他当然记得。
他回记者,“我最喜欢一家人在一起包饺子,团团圆圆。”
蒋书记只要除夕不下基层,不慰问群众,一定会在家陪他们一起包饺子,从和面,调馅,亲力亲为,蒋家的孩子们也养成过年一起包饺子的习惯。
“你怎么知道那是我?”
那是他年前要回欧洲的最后一天,还没等到除夕,记者问时他也没准备好,因为他每年过年都是形单影只,孤身一人,没有什么过年活动,所以说了心中最向往,最期盼的事。
“你和阿行太像了,二十年的成长记忆又太过漫长,我不敢说自己完全能分得清楚什么时候你在身边。所以,我把家庭影像都看了。”蒋宗年轻描淡写。
温寒,“……”
蒋夫人是一个特别爱记录生活的女人,拍了许许多多的家庭影像,记录了他们父子四人许多生活瞬间,都不知道能剪出多少纪录片来。
“全看了?”
“嗯,全看了!”
温寒脱口而出,“你眼睛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