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温寒拖着蒋宗年出去跑步,把人堵在大马路上破口大骂,“蒋宗年,你是有什么大病,为什么要在爸妈面前胡言乱语?”
“我句句实话,什么时候胡言乱语?”
“好啊,你有种,你去告诉他们,你在追自己的弟弟!”
“好!”
蒋宗年转身就往家里走,温寒吓一跳,慌忙握住他的手腕,气急败坏,“蒋宗年,你再发疯,我就回欧洲了。”
两人在路灯下静默对视,温寒的脾气明显有点失控,刚刚蒋宗年在餐桌上把他吓得不轻,他真没想到蒋宗年会这么疯狂。
“我有分寸的。”
“蒋宗年,你知道我在那座山里,一个人待了多久吗?”温寒的情绪平稳下来,静静地看着他,“我一个人在山里,待了三天,夜里下起大雨,我发了高烧,烧得神志不清,还一直抱着幻想,幻想你良心发现,回头找我。雷鸣暴雨,山里偶有野兽吼叫,我怕得一直哭,一直哭,哪怕过去二十年,我仍会做噩梦,梦见那一场大雨,梦见我的哭声。我当年差点死在那座荒山里,那时你在做什么?你躺在温暖舒适的大床上,吃着可口的饭菜,想起过被你丢弃在荒山里的弟弟吗?你有过一丝愧疚吗?我和妈妈母子分离二十年,我在她身边这么多年,都没办法告诉她,我就是简遇行,我没有享受过完整的母爱,我在她身边时,她因病忽略了我。等她病愈后,她疼爱的人却是阿行,并不是我。这么多年我多希望自己不曾被抛弃,没有离开过家。如今我回来了,你却想要破坏这一切,你在乎过我想要什么吗?我在外流浪二十年,只想要一个家,有爸妈,有手足,哪怕是有你,我都无所谓了。你去和他们说,你在追求我,你置我于何地?你要爸妈怎么想我?”
他每说一句话,蒋宗年的脸色就痛苦一分,他原本想着林森应该当天就把他带走,没有把他留在荒山里,没想到林森竟等了三天,才把温寒带离荒山,那一年的温寒娇气又胆小,一个人在山里过了三天。
蒋宗年心口剧痛,眼睛泛红。
“对不起!”
“我听够了!”温寒的痛苦一点都不比他少,“我也想洒脱一点,不想提起当年的事,显得我很可怜,所以,给我留一点体面可以吗?哥。”
“阿寒,再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求求你!”蒋宗年的态度卑微到尘埃里,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寂寥又寒冷。
“我不需要你的赎罪。”温寒残忍地说,“你真想要赎罪,只有时光倒流,你没有丢弃我,我真的……忘不了。”
温寒越过蒋宗年离开,把他一个人丢在寂静的马路上。
三日后,就是温寒的认亲宴。
蒋家交好的世家都来了,顾臻和苏灵致也来了,苏灵致路演回来了,《剑灵》票房非常好,已有十六亿,早就回本赚钱了,苏灵致也是一炮而红,这种红利比她在综艺要持久,且含金量特别高,张导已在为她量身定做第二部电影,大有要把她培养成自己的御用女主的架势。
蒋家这场认亲宴,蒋书记和蒋夫人带着蒋宗年,简遇行和温寒亮相,隆重地介绍了温寒,温寒风度翩翩地和世家叔伯们打招呼,八面玲珑,与所有人都谈笑风生。
苏灵致等他应酬了一段时间后,找了机会拉着他说悄悄话。
“你怎么又瘦了?”她有点心疼。
“衣服显瘦。”
“瞎说,就是瘦了。”苏灵致说,“你的下巴比阿行尖了。”
温寒,“……”
好多人的目光都在简遇行和温寒身上,若不是过于熟悉他们的人,是很难分辨出温寒和简遇行,特别是他们今天还穿了一模一样的西服。
温寒拉着苏灵致在阳台那边躲清净,两人站在高台处能俯视整座城池的灯河,壮观繁华,好像天生的上位者。
回头又能看到宴会厅里的纸醉金迷,蒋书记不能在这种场合留太久,介绍过温寒,带他认识了几位分量比较重的世交后离开。整场宴会就交给蒋宗年来把控,可蒋宗年却顾臻不知躲在哪儿,不见踪影。
“你和蒋总是不是吵架了?”苏灵致关心地问,“你们之间气氛不太对。”
“很明显吗?”
“好明显的。”苏灵致说,“当然,有可能是我太会察言观色了。”
温寒心里一凛,苏苏都看出来,那爸爸看出来吗?这几天也没见爸爸对他说什么,或对蒋宗年说什么。
“他说喜欢我。”
苏灵致错愕,目瞪口呆,脑海空白了一阵,求一双没听过八卦的耳朵,“阿寒,你能控制我的记忆吗?让它回到十秒钟前,我什么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