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微风抚摸着脸颊,身旁传来鸟儿的鸣叫和青草的芳香。正是四月天的好时节,阳光并不热,照在身上暖暖的,头皮被牧草搔得有些发痒。
我睁开眼睛,眼前是没见过的天空,淡蓝色的幕布上泼着一团又一团牛奶,这色这云和家乡的完全不一样。
我躺够了。
起身环视四周,这里是一片稀树草原,零星的树林如孤岛一般散落在草海上,为乘凉的人提供庇护所。
我注意到,不远处的树荫下坐着一个人,她的眼睛像漂亮的绿宝石一样,金色的头发梳成麻花辫,侧搭在肩上。
“啊,阿尔托莉雅…”
还能是谁呢?这正是我的心上人,我甘愿为之献出生命的爱人。
她穿着一件蓝色的破旧连衣裙,上面打着不少补丁,外面围着一条围裙。我从来没见过她的这套打扮,大概是成为亚瑟王之前的事吧。
她身边还有另一套衣裤,但是看着不像是女性服装,对了,她提到过她自己被当做男子养大,或许那套衣服就是现在她的常服。
她垂着头,看上去很纠结和苦恼,我决定去问问她究竟怎么了。
不过她这会可能不认识我,更不会对我说她在想什么,得换个身份。
我随即投影出玄铁甲(唐代重骑兵盔甲,有面甲遮面),打算以外地来的“阿瓦隆伯爵”的名义去看看这时的亲爱的姑娘。
ー
“你好,姑娘”
我怕吓到她,离了差不多五米远向她打招呼。
但是我才想起来,这时候的阿尔托莉雅怕不是不会说汉语,她能听懂吗?
听到我说话的阿尔托莉雅被吓了一跳,立刻起身看着我,我也得承认,这身盔甲是挺吓人的,而且要是她听不懂我说话就麻烦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她还是会汉语。
“你好,先生,请问你是?”
因为我的装扮太吓人,她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态势。
这时我细瞧了瞧她,眼前的人虽然就是阿尔托莉雅没错,但是…和我的爱人有很大的不同,我的视线刺入那两汪碧绿的湖水,但却只看到了迷茫和混沌;平稳的语气里,几乎没有夹杂任何情感的力量,看来她离成为那个非人的家伙只差最后一步了。
“请放心,我没有敌意,我是一个从东南大国来的异乡旅者。”
“东南?你是罗马人?”
我摇摇头
“不,比罗马还要更东,来自一个叫做塞里斯的地方,这是罗马人对我们的称呼。”
她还是很警惕
“你为什么来这?有什么企图吗?”
“我人称‘阿瓦隆伯爵’,乃精通投影禁术之魔术师。”
随后我投影出了一个茶壶。
“为人们排忧解虑而行走于此,我感受到了你的忧虑,方才前来。”
她见我表演了一下“神通”,又听了这些话,才算是放下心来。
“失礼了,伯爵先生,但是”
她顿了顿
“我的忧愁不可以告知任何人,对不起,请你离开吧。”
果然是那个人,那个又倔又犟的丫头。
我在心里叹一口气,看来只能祭出杀手锏了。
“成为亚瑟王的事情,对吧?”
!!
她吃了一大惊,但是她迅速压下自己的情绪,反而咄咄逼人的反问我。
“你怎么知道?!”
“我的这双眼睛乃荷鲁斯和赫利俄斯所铸,是全知全能之眼,世间的任何事都无法逃过它的洞察,并且以它来让世间变得更好。”
很明显,我的这套说辞把她彻底唬住了,她心里那股子藏不住的忧虑也就彻底爆发出来了。
“您…和梅林一样能够预知未来?”
“当然可以”
我有点虚,因为我完全不知道这段时间里不列颠发生了什么,如果考个历史问题就直接露馅了。
“我在成为亚瑟王后…不列颠会怎样?”
“会陷入比你不在的情况下严重十倍的战争中,并且在一次叛乱里彻底毁灭。”
“啊?!不,不!这不可能!我不可能会让不列颠灭亡!”
她有些歇斯底里
“不可能!不可能!那不会是亚瑟王领导下的不列颠!那种事绝不可能发生!”
“你为什么觉得那不可能?”
“就凭我!16年,16年的苦练,16年的折磨,我ー”
“就能阻挡历史的进程吗?”
“不,这不可能…”
她掩面哭泣,不过奇怪的是,体内的阿瓦隆没有丝毫反应,仿佛这个人不是阿尔托莉雅一样。
“…呜呜…为什么!为什么贤王就不能拯救它!呜、呜呜,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人们死去吗?!”
“你错了。第一,人的统治者必然为人,一个去除了人性的贤王在总体上看不过是让人毁灭得更快。第二,你成为王后就不再是你了,不只是你的人性,还有你的从属,你就从一个和他们”
我指指附近的村落
“一样的人变成了一个喝人血吃人肉的怪物!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情况就是这样。亚瑟王的存在除了拖延一会不列颠的灭亡以外没有任何作用,它还会让不列颠付出比没有亚瑟王多十倍的代价!”
听完这些,她仿佛失了魂一样,只是一个劲地流泪和喃喃自语。
等下,为什么我的语气这么奇怪和…怎么听起来很像archer在说话…
我摇摇头
“听明白了吗,姑娘?如果你成为亚瑟王,整个不列颠会被撕碎,会多十余年的战争,蛮族尚且还尊重你们这些遗民,还愿意与你们来往和共同生活,而你自己却将成为自己民众的死神!你作为内部敌人将发挥比外部敌人强大的多的作用,并且最终促使蛮族彻底陷入嗜血的报复屠杀中。”
“…可是,我该怎么办呢…我还可以ー”
“你当然可以,你注定要与化不可能为可能结缘,也必然寻得自己的救赎。”
“我…”
我向她伸出手来。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将会改变你的命运,我将会守护你的人生。我知道,过去已经让你失去了很多,但相信我,你还有未来和无限的可能,如果这时让锁链束缚住你,你和不列颠就彻底万劫不复了。”
“可是,明天我就要参加选王会…”
“我的话已经很明白了,去、死亡,不去,生。去,民众将遭受之痛苦尚还是历史所接受之范畴,尚还能继续前行,不去,血染大地,尸横遍野,作出决定吧。”
她咬着嘴唇,紧皱眉头看向地面。
我取消了头盔和面甲的投影。
“啊…你…”
“我相信你不会作出让自己、让我和所有人后悔的决定,所以我决定向你展示我的真面目,这还是我生长到现在第一次彻底敞开心扉,也是第一次要这么言辞激烈地劝人。”
其实这也是现实里我们所做的。
“…我相信你,伯爵先生,我希望你没有欺骗我。”
她握住我的手,我露出微笑。
“我衷心为你和不列颠的民众感到高兴,我们走吧。”
“去哪里?”
“未来”
ー
但当我一转头,整个世界都变了。
火焰、死亡、残垣断壁,鲜血染就的天空与无边的烟云,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无数人的尸体,刚才美丽的田园已经化为了炼狱。血液汇聚成河流,在终将干涸的旅途里散发出狰狞,它渗透进大地,为下一次的轮回提供养料,为下一次的死亡作准备。
“伯爵先生,这是…”
她竭力遏制住反胃。
“亚瑟王的最后一战,也是不列颠的最后一天。”
“这…”
我们于战场上走过,无数的冤魂在我们的周围嘶吼、鸣叫,为了不属于他们的地方和不属于他们的所谓理想,他们就这样白白地丢了命。他们怨、他们恨,他们正围绕阿尔托莉雅齐声尖啸,在战场上久久不散。
“神啊,请你原谅我吧…”
“这不是你、至少不是现在的你的罪孽,没必要这么说。”
在冤魂齐聚的暴风眼处,血泊之中躺着一个人。
“伯爵先生!你看!还有活人!”
阿尔托莉雅立刻跑上前去,我也跟着她,但是由于身上的盔甲太重,要比她慢不少。
?!
地上躺着的不就是…阿尔托莉雅?!
第一个阿尔托莉雅跑到她旁边,刚刚触碰到她,结果就像着了魔一样浑身抽搐起来。
“亚瑟王!”
我投影出头盔和武器,在这人间地狱里像魔鬼一般冲过来。
“你休想再多害一人!”
第一个阿尔托莉雅机械一样将地上的人扶着坐起来,随后两个人齐齐看着我。
切!
她们的眼睛都失去了光泽,原本晶莹剔透的眸子成了一潭死水,不眨眼,只是看着我。
两个人如机械一般同步,她们同时开口说话
“仕郎…你是叫这个名字对吧?在其他世界,我记得有和你名字很像的人…欢迎,这是我的最后一刻,剑栏之战。”
“我没兴趣听亚瑟王说的任何话,你把阿尔托莉雅放开再说。”
“…你的眼里…你,其实才是真正已经变成‘非人’的人了吧。”
“亚瑟王不愧是亚瑟王,的确好眼力啊。”
“我只是被王道压榨的普通人,可你的眼里…你的心里…我看不到任何我熟悉的‘人’的痕迹,”
“这算是哲学后遗症吧,但很抱歉,我抛弃的那个人不是什么,正是活在以前、活在过去,由旧日所塑造出来的那个人,我扬弃,我矛盾,我克服,一切为了进步和更好。果真是夏虫不可语冰,你不过没见过我这样的‘人’就妄称我为非人,很好,那我就是你口中的非人。因为我要为国王带来终结,为人、活生生的、在劳作和生活的人带来希望!”
“你…”
“没错,我实际上比你更加极端,因为我和教授我哲学的人们坚信着人类的进步,为了美好,我自愿奉献出一切,我不需要任何外力驱动,我抓住了人类的本质,我融入了整个进程,我从个体变为整体,又从整体中进步和超脱为更先进的个体,亚瑟王,你看好了,在你面前的是一个比大多数人更像人的人,记好我的名字。你可以把我说的话当成幕间的喜剧,你可以随便把它当成任何事物,但是你要知道这样一点”
我圆睁双眼
“你将被我亲手终结。我为阿尔托莉雅带来生,也将为亚瑟王带来死,一如我自己的历程一样,无生不死,而无死不生。”
“…很好”
她脸上浮现出笑容,更令人惊讶的是,她居然直接起身,腹部的巨大创口鲜血淋漓,嘴角渗出滴滴血丝,无神涣散的眼睛,被硝烟熏黑的脸,像一个幽灵一样,缓缓站起。
一旁的阿尔托莉雅突然回过神来。
“啊!刚才我怎么了,你是!!!”
“…我是你啊?不认识了吗?”
她轻点了一下阿尔托莉雅的额头,阿尔托莉雅痛苦地抱住头,发出悲鸣来。
“你敢!”
我发动出自己的无限剑制来…等等,我的?这是?
不管了!
以自身为圆心,方圆十来米里出现了一整片不同的地方,烧尽的焦土化作草地,头顶的硝烟和云雾散开,一缕阳光直直映照在我脸上。
亚瑟王微微颔首。
“不错啊…居然敢不用阿瓦隆吗…”
一旁的阿尔托莉雅终于清醒了,她使劲摇摇头,随后,我无比熟悉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仕郎!”
“阿尔托莉雅!”
她抬起头来,看到身旁矗立的那个“人”。
“亚瑟王!你为什么把我唤来!”
她立刻凝聚出自己的盔甲来,是她,是我的爱,盔甲上面带着我送给她的雪绒花护心镜,眼睛如同宝石一样闪着光!
“已经…胆子大到否定自身,否定本体了吗?”
“没错,随你怎么想!我爱仕郎,爱人们和这个世界!我不会被死人拖慢脚步!不要觉得你留给我的东西够多就可以把我留在过去!”
“呵呵…”
“可恶!为什么动不了!”
阿尔托莉雅已经唤出了湖中剑想立刻发动攻击,然而身体被彻底禁锢,动弹不得。
“傻瓜,你无法否定自身,无法否定你的灵基,否定我,就等于你也不存在。”
她随便拍了拍阿尔托莉雅头上的那缕头发,这让她近乎发狂般想要扑向亚瑟王。
“哦?龙的逆鳞不是还在吗?怎么这么急着否定我啊。”
亚瑟王笑了笑,以一个诡异的方式转过头来。
“只要你打败我,阿尔托莉雅就给你放回去,否则她将在这里永远和我作伴。”
“正合我意!”
“仕郎!你无法和她匹敌的!”
“阿尔托莉雅…我无法匹敌的是你,不是亚瑟王,瞧好了吧。”
“嘴上很厉害,呵…”
她召唤出我从来没见过的武器,那是一把两米多长的银色巨型骑枪。
“圣枪伦戈米尼亚德,骑士王的先锋之枪!仕郎!快跑,不要管我了!”
“能让我舍弃生命的没几个人和事物,你是其中之一!不准说丧气话!”
阿瓦隆震动起来,阿尔托莉雅在哭泣。
“仕郎!”
“你们的喜剧我看够了,该用亚瑟王的悲剧来…”
她擦拭了一下长枪。
“染上暮色了!”
ー
该死!我看不清她的动作!
她的速度和阿尔托莉雅一样,像一颗子弹,直接冲向我。
“祈祷吧…”
无数武器在背后凝聚……
“锻造吧…”
子弹射向心脏,沉住气,莫心急……
“铁、火、血”
虚空中浮现了我意识的具象化
“开始和结束”
她已经冲到了我面前!
“无限剑制!”
ー
比我之前使用的劣化版不同,这次的投影武器为实实在在的宝具投影,我感受得到,它们的能力都更强。
吃下我这招吧!亚瑟王!
圣枪给予亚瑟王的巨大冲击力让她直接击碎了十把投影兵器,但枪的势头一慢,威力便不足,剩下的兵器阻拦着她,她完全无法直接突破,只得用力招架和拨开。
“还不错,但是…”
亚瑟王怒吼着,爆发魔力震碎了所有投影兵器。
“仕郎!你现在在我的灵基里,我、不,那个人有无尽的魔力,绝不能拖延!”
“哼,你早点告诉他,说不定他还能改变心意逃跑,不至于把命丢在这里。”
这样啊,要一口气解决吗。
好的。
我凝聚出了下一批兵器。
“无用功!”
亚瑟王又冲了过来,但是,这是最后一次为她准备的开胃菜了,我不准备继续用投影兵器拖延。
凝神,投影出十字方棱。
“哦?好兵器,你的眼光不错!”
亚瑟王把投影兵器冲个七零八落,然后看了我一眼。
“呵呵,你没有招数了吗?怎么只会用这种瘙痒式的攻击啊?”
望着我凝聚出来的第三批剑雨,她讥讽着。
“抱歉啊,事不过三。”
她现在已经在我面前十米以内,在我的结界范围内!我的体力支持以最大的冲击力进攻!我的剑将以最致命的速度出击!
我和剑雨同时出发,铁,我渴望铁,我感觉自身化成了铁的一部分,和兵器一起。为了理想、爱与我爱的人,撞个粉碎我也不惧!
“哼!”
亚瑟王直接爆发出数成魔力。
伦戈米亚德巨大的冲击力横扫了一切,我的剑雨被齐齐撕裂,但是…
“太慢了!”
剩下的十余把兵器卡住了她的身形,我直接扑杀过来。
“啊!”
她顾不得自己被武器限制了移动,直接向着我用力一刺。
锵!
金石碰撞声响起,我转身格挡住了亚瑟王的攻击的同时,进攻!继续进攻!
极为狠厉的一刀直接劈下,亚瑟王也不得不将长枪撤回防御。
我直接顺势改变刀势,直推枪身。
“可恶!好狠的刀法!”
她被迫把长枪扔出,然后震开我和投影兵器组成的“牢笼”。
“呵呵…抱歉,我已经看够你的这张臭死人脸和这个死人堆了。”
“不知天高地厚!死吧!”
亚瑟王接住长枪,直接奔袭而来。
这种时候绝不可单刀进枪,哪怕是我这把将近1.5m的斩马刀,所以…
拼了!
我用尽力气,将方棱直接朝着亚瑟王掷出。
刚才方棱凝聚时间久的一大原因就是我使用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强化魔术,它现在的强度已经和低级宝具近似了。
由于距离不够威力不足,长枪的攻势被方棱迟滞了十秒左右。
我唤出仿照archer武器投影的双剑,然后直接在两手手背上各划一下,火热的鲜血,火热的,鲜血,喷溅!
这是我自己开发出的终极杀招。
“死、死、死!我要你死!!!”
由剑所撒向各处的鲜血在魔力的作用下幻化成一个个人形,我以自己的血液为投影载体,直接越过“人”的界限,透支全身魔力,以所有的,鲜红,鲜血组成的我,为敌人带来终结!
刚刚摆脱了方棱的亚瑟王看见了也不禁非常惊讶。
“你…”
“仕郎!!!”
阿尔托莉雅发出哭喊声。
“听好了亚瑟王,我要你死!!!”
以鲜血组成的军团各自唤出了一大批投影兵器,随后向亚瑟王发起决死突击。
“咕!”
就算是亚瑟王,也被面前人和军团的气势震慑了,旋即九个血红的人影和我自己直接和她进行搏杀。
所有的分身都有一样的能力,都能够投影出兵器,尽管我的身体和魔力限制了他们的数量,但是
“我要你的命!死吧!”
所有的分身皆一致,皆丝毫不惧死亡!
亚瑟王完全抵挡不住多方位攻击,圣枪被近身后无法发挥出格斗能力,这是我亲自创造的可能性!
但是亚瑟王终究是亚瑟王,她不再招架,开始同样以命相搏。
圣枪巨大的力量击飞了两个分身,但是那两个分身随即融合,形成了一个更强大的分身。
“这怎么?!”
“哈哈哈哈哈,因为那都是我的血啊!”
心底被隐藏的破坏欲望彻底被勾引出来,血人们发起了更猛烈的攻击,转瞬间,亚瑟王身上就多了七八道伤痕,武器碎了就再投影,人被击飞就再融合,用手和血亲自开辟出一条路来!
终于,场上只剩下了三个分身和我自己,我们四个齐齐后撤,随后投影出剑雨来。
“该死!”
“你很该死!”
二百把剑齐齐射出,亚瑟王再也招架不住,她的胳膊和腿被其中的数把击中,钉死在地上。
“还没完!”
她竭力想站起身,而且我感觉到,整个空间的魔力都在流向她。
“阿尔托莉雅!”
我唤出阿瓦隆来,也许,是在阿尔托莉雅的灵基里的关系,它终于肯听从我的命令了,然后扔向阿尔托莉雅。
阿尔托莉雅迅速会意,借着亚瑟王用魔力恢复的当,竭力挣脱束缚,将湖中剑扔过来。
二者在空中结合,发出耀眼的金光,那光芒就如同阳光一般,直冲云霄,普照大地!
亚瑟王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能使用阿瓦隆……你们”
她放弃了挣扎。
完全体湖中剑飞到我的手里。
“谢了,阿瓦隆。鲜血,给我燃烧起来!”
所有的分身重新回归我的身体,我将魔力尽数使出。
“无铭·誓约理想之无锋剑!”
剧烈闪耀着的金光劈开天上的阴霾,以不可阻挡之势直直攻向亚瑟王。
转瞬之间,气吞山河的力量将天地分离,它们曾经被血和硝烟融合在一起,而我和阿尔托莉雅的力量将重新净化一切!
天地间,光辉万丈……
ー
待到我再睁开眼睛,场景又回到了之前的那片草地,亚瑟王以同样的姿势坐在刚才阿尔托莉雅坐着的那片树荫下。
湖中剑和阿瓦隆回到了各自的宿体内,阿尔托莉雅跑到我跟前,她抹干泪痕。
“仕郎!没事吧!”
“没事,不会有事的。”
亚瑟王转头看着我们,她的眼睛还是那样,已经彻底涣散,没了神采。
她微笑着说
“不愧是命运注定之人,你很强大。”
阿尔托莉雅望向她,眼里充满了怒火。
“闹够了吧!你差点就逼死了仕郎!你这被抛弃的东西,究竟还想要在我身上索取什么?!”
亚瑟王眨眨眼睛,微张着口,但是话卡在了半路,没有说出来。阿尔托莉雅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走上前去。
“阿尔托莉雅”
“不要阻止我,仕郎。我已经受够了这个怪物,你为什么不能安心地去死?你浪费了我全部的生命还不够?你还想要干什么?你还想提你那虚妄的愿望吗?!”
她揪住亚瑟王的衣领。
“你在二十多年前就知道了圣杯的真相,你还想着要我夺取它吗?!到底要再见到多少人的死亡你才能满足?!!”
“啊…我…”
“我不是你,我活生生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感到幸福、快乐,更为自己和爱人的理想而骄傲自豪!你呢?你现在已经死了多少日子了?你看看你自己,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死人要给活人让路!听懂没有?!”
亚瑟王只是微笑着,阿尔托莉雅紧皱眉头,觉得得不到任何答案,便松开了她。
“你可以不说话,这是你的权力,也是作为灵基的权力。但是,你最好小心一些,你的存在对现在的我而言是极大的屈辱,要是下次再出现这样的事,我不管英灵殿有什么规矩,一定会亲手把你摧毁!”
“你…忘了那个人吗?你看看…你的装扮。”
阿尔托莉雅这才反应过来,她现在的意识其实是附着在第一个阿尔托莉雅身上的,她看了看身上的服装,露出复杂的表情。
“呵呵…我说过,你无法否定自身,是我、不,也是你的愿望成真了……你们俩啊,其实,我赢了。”
“你这家伙!你居然…就为了这个?”
“没错,回到…回到选王之日前一天,不再参与他们残酷的游戏,不再有亚瑟王,不再有死亡,无尽的死亡,要我来承担的,无尽的死亡……”
说着说着,她的眼睛流出泪来。
“你…已经拥有了未来,由未来、把那部分过去指引,拼接,一个真正的阿尔托莉雅,一个、永远也不会是亚瑟王的阿尔托莉雅,就诞生了啊,哈哈……”
“什么…你是这个意思吗?”
“你怎么连自己的愿望都忘记了啊…我是你的灵基,是你的过去,我说你无法否定我,但是我一样无法否定你……如今,我们、不、名为阿尔托莉雅的人,终于实现了自己的心愿,我,很高兴……”
她平静地说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你呢?你还要在这个地方等待死亡?永远以这副模样徘徊在这?”
亚瑟王摇摇头。
“我…在现在的你面前,是不该存在的,你说的对,我是早该丢掉的包袱,忘了我,忘了亚瑟王吧,我什么也帮不了你,只会为你徒增烦恼…”
“仕郎,我要感谢你,你解放了阿尔托莉雅,你实现了我的梦想,你确实很强大,值得将我的命运托付给你。”
她睁开双眼,眺望着草原、村落和麦田。
“至于我,我已经和灵基绑定了,在彻底达成目标前,我都不会消失…但是也好,我还想、多看看,多看看这些地方。你的记忆不是都模糊了吗?现在我把它们还给你,感受到了吗,阿尔托莉雅,故乡…故乡的风,你和我,一生所追求的东西。”
她叹了口气,又转过头来。
“对不起,我自己和仕郎,很抱歉。亚瑟王之死已经让我丧失了许多处理思绪的能力,时光荏苒,一年又一年,草长莺飞,注视着这里,我已经,有些混乱了。阿尔托莉雅刚去仕郎那里时,也是这样的吧…哈哈”
阿尔托莉雅忍住泪水,尽量让自己不哭出声来。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忍耐,还要憋着。我、我”
亚瑟王皱起眉头。
“为了放声的哭,放声的笑,我和你付出了这么多…珍惜吧,为了…阿尔托莉雅,为了那个女孩,再也不用置身于地狱,为了她的新生,哭吧笑吧,在自己和爱人面前,有什么可耻的……”
我取消盔甲投影,紧紧抱住阿尔托莉雅,用胸膛承接着她的眼泪。
“这样好啊,很好,很好…确实应该、应该是这样的……应该是这样的……”
她的泪水也如决堤般止不住。
“你们两个…如果愿意的话,来我身边一下。”
她唤出伦戈米尼亚德来。
“它…该托付给你了……”
“什么?!你这傻瓜,你在说什么傻话?没了圣枪,你连切换思维空间和记忆都做不到!你打算真的ー”
“没错,静静地、看着故乡,静静地、死在这里,得到安息,这是好事。”
亚瑟王轻笑两声。
“这个想法不是你的吗?你不是也这么决绝吗…你能理解吧…”
见阿尔托莉雅还在迟疑,她接着说
“不用想那么多…等你拿回了身体,你就彻底成为了、真正的阿尔托莉雅,我也就能真正的安息了,亚瑟王的故事、终于要走到尽头了,我感到好高兴啊。”
“虽然…我的身体、你原本的身体被永远地锁在了这里,但是我的思绪、可以解脱了…以后的梦,就要你自己去做了,不用和我做一样的怪梦,不是好事吗?阿尔托莉雅?拿起它吧,它在你手里更有用。”
“好吧,你能接受这一切就行。”
阿尔托莉雅捡起圣枪,它随即化作一阵光芒,进入她的体内。
亚瑟王、不,“那个”阿尔托莉雅的身体剧烈抖动了一下,她仰望着天空,继续流着泪。
“结束了、一切就要结束了,我该说是、高兴还是悲伤,还是二者皆有呢…”
拿走圣枪以后,她的眼睛反而突然绽放出神采,说话也有了气力。
“这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吧。仕郎,还有我,祝你们赢得圣杯战争,也…希望我能够达成自己的愿望。”
我们两个点点头。
“再看看这里吧,再看看这里吧……”
她喃喃自语道,我们和她一起,眺望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