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的。
如果付不起责任,在做事之前就应该三思,而不是等事后才晓得后悔。
关月点点头,“夫人放心,这不是我的错,我自然不会有心理负担。”
“那就好。”
景夫人原本都停下了话头,又听得关月说了一句,“方才,我还碰到了右相。”
“右相?”
景夫人一愣,心中倒是多了丝计较。
男女分席,除非特意来寻,极少能够碰到一处的,更何况是右相这种人物。
“他可是专门来寻你的,可曾说过什么?”
关月:“就是打了个招呼,问我是不是关家的女儿,其余的倒是没什么。”
她省略了一些细节,想从景夫人这儿知道近来朝堂上,关庭和右相有无往来。
景夫人对右相了解甚少,那也不是她能接触到的,顶多偶尔和关庭夜话,听他提过两句。
“记得上次老爷说,右相现在挺关注江家的,对老爷有释放了友善的意思,不过据说,他们都是软软地回应了,并没有应允的意思,也没有正面拒绝。”
身在官场,总会有诸多无奈。
大多时候上下左右皆有制衡,是不能随心所欲地来的。
即便是拒绝,那也得好好斟字酌句,万不可将人得罪到底,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面对官职高、资历老的人更是如此。
关月颔首。
这个消息她已经知道了。
曾帆出现在江寒身边,也是这个理,就是不知后续走向如何。
关庭心中肯定早就有了决断,至于江家……
关月突然说道,“江大人的位置如此重要,陛下难道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拉拢江家,可是得罪陛下啊!”
负责皇宫和陛下安危的人,是不能有太亲密的朋友。
容易在不经意间被打探消息,也容易暴露出一些细节,被人推测出重要的信息。
夏帝怎么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景夫人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连忙示意她收声,“连陛下都敢议论,你不要命了?”
“我知道家人面前才这样说。”
景夫人闻言,稍稍放下心来,见左右无人注意,这才道,“也许此间的拉拢并不像是我们寻常所说的站队,只是关系稍微紧密一些,有点往来就好了。”
聪明人总能通过一些细枝末节分析出局势,并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右相想必也是如此。
她话说完,又赶忙补充了一句,“我就是随口一说的,你别当真,我一介妇人,不懂这些事的。”
景夫人的话仿佛一下子点醒了关月。
先前,是她的想法太局限了,总觉得拉拢就是非站队不可,却忘记了拉拢的目的除了让对方替自己办事,还有从对方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夫人睿智。”
见关月眼神都亮了,景夫人心中有小小的满足,但很快又被压下,再度嘱咐道,“你可别往外乱说啊,不然到时候我的罪过就大了。”
“夫人放心,我谁也不会说的。”
景夫人也算是信任她,没有再提这茬,只说道,“拜堂快开始了。”
沈听雪已经在众人的拥簇下被迎进府中,下一步即是拜堂。
拜堂礼成,她便正式成为伯府的人了。
正厅里十分热闹,不少人踮着脚尖往里看,关家三人被挡在后方,只能隐隐瞧见人,却听不清里面说得什么。
只是从沈听雪的肢体语言来看,她似乎并不太满意这桩婚事。
心中小小的挣扎通过动作表达了出来,却仍旧别扭着接受了这份安排。
等到拜高堂之时,主母位置空悬,只有荣安伯一人坐在罗圈椅上。
关月不由得奇道,“不是听说伯府有当家主母吗,为何位置空设?”
景夫人解释道,“荣安伯的原配夫人比荣安伯还年长几岁,三年前病逝,他续弦选了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就是站在旁边最前头的那位。”
关月顺着她的目光,抬眼望去,果然见一妙龄女子立在旁侧,肌肤胜雪,五官精致,而荣安伯早已呈现老态,脸上皱纹横生。
粗略估计,两人年岁相差只怕在二十年之上。
“出身不高,又过于年轻,她当不起主母之位,荣安伯也未将她扶正,自然是不能坐在那个位置的。”
关月恍然,“原是如此。”
她的目光不由得在那位续弦脸上多停留了片刻,据她估计,这位的年岁应该和正在拜堂成亲的罗公子相差无几。
却隔了一个辈分。
尤其是这女子瞧着容光焕发,白皙的皮肤底下透着健康的红色,更显年轻。
拜堂之后,新娘子礼成入洞房,席面也开始了。
周围闹哄哄的,都在议论这场婚事。
不少夫人都在暗暗盘算着等自家儿子或女儿成婚时,需要些什么,做那些打算。
都是极费心力的活,临时准备定然来不及。
虽有人帮忙,可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全都交给别人不放心,非得要亲力亲为才行。
景夫人落座,面对这一桌子的好菜,心里却并无多少欢喜,下箸也十分犹豫。
她自己也有女儿,最是能感同身了。
目之所及的热闹场景,不免让她想到了届时关子瑶和关月出嫁,她定是悲喜参半的。
既为她们寻得良人开心,又因她们从此离家,担起新的身份而忧心。
在家的时候嫌弃不听话,总惹她生气,真到嫁人的时候,又舍不得她们。
景夫人暗暗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身侧,想看看两人的反应。
却见关月和关子瑶正在埋头苦吃,不闻窗外事。
“啊,这个鱼肉好嫩,我好喜欢,一吃就知道是活鱼现杀,绝对不含水分。”
“这个菌菇汤好鲜,汤底都胜过里面的菜料了。”
“来来来,给我盛半碗,正好方才吃了两块枣糕,噎得慌。”
……
互分食物,品鉴地津津有味,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没有面前的几盘菜重要。
“……”
景夫人嘴角微颤,方才升起的那一丝悲戚顷刻间被冲淡了。
得,就她一个人在这儿白操心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