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白诧异地睁大眼睛:“……什么?”
……
霂寒已败,庆功宴结束之后,楚君离便率军回朝。途中,接近齐地时,一名斥候闯入军中,带来了慎王和张骐的手书。
齐王负隅顽抗。张骐与慎王率领的军队战事失利,请求楚君离率兵援助,一同镇压齐地叛乱。
韩湘雪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军中为伤兵换药。她来到军营后便一直男装示人,军中无闲人,她便告诉楚君离自己略通医理,每日在军医帐中帮忙。
手上顿了顿。她对这个结果,毫无意外。
齐王真的有不臣之心吗?求援的时机又如此巧合……霂寒之乱已经平定、大军回朝、就在附近。
楚君离一定会去的。
她打了个结,剪断布带。
果不其然。很快,她就听到了楚君离将要率兵支援齐地的消息。
夜里,主帐派了人来找她,说要找人给将军换药。韩湘雪眉梢微动,见到主座上假寐的那个身影后,拿着伤药上前。
“将军找我?”她明知故问。
“是啊。明天就走了。”楚君离睁开眼睛:“天不亮就走。”
“这么紧迫?那我动作要快些才是。”韩湘雪打趣着,给他换药,又叮嘱道:“伤势未愈,又上马杀人。你小心为上。”
男人“嗯”了声,在她转身欲离去的时候,握住了她的手。女子微顿,回握回去,两人安静地并肩而坐。
帐中安宁。
……
听闻楚君离擅自带兵支援抗齐军队的消息,西月皇帝震怒,摔了案上茶盏和不知多少奏章。
宫中一时人人自危。
另一边,一个披着斗篷、高挑清隽的人影走进韶月与紫熙边界处的一个市场,走入一处密室。
他出示了身份凭证,桌后的男人端出一个木盒。打开盒子,里面装着大小不一的石头,颜色形状不一,像未经打磨的宝石般朦胧。
看了看,穿着斗篷的男人点了点头,抱着盒子走出了密道。
他走出密道之外用于伪装的商铺时,另一个温和俊朗的男人也踏入店门,走进了密道。
密室中的男人看了他的纸条,面露难色。
“这位客人,真是不巧,这东西刚刚被人买走了。”他客气笑道,“您若还有什么想要的,我们这里一定能为您找到!”
“被人买走了?”蓝穹羽眉心一跳,手中折扇一合,也笑了:“不用了,我不要什么别的东西。”
走出商铺,他心中纳闷,脸色一垮。
灵石这东西,眼下除了他,还有谁在找?天机阁的东西价格不低,这一匣子石头并非宝石,懂行的人又有限,竟然被买走了?
心里思忖着,他把折扇挂在腰间,叹了口气。
还是要让韩毓影找这东西。他自己找,太费力了……
夜晚,凤栖。
华丽的寝殿中,凤玄齐屏退宫人,打开机关,走入一条地下密道。
密道昏暗,她手中持着一盏灯。华贵的裙裾扫过台阶,她走入宫殿下的密室,问道:“怎么样了?”
宽阔的密室四壁平滑,其中有个水池,仅有一人在池边忙碌。听到她的话,恭敬道:“有些进展,但是还不够。”
“哼。”凤玄齐淡淡皱眉,“那你继续吧,不要出什么差错。”临走前她又回过头:“记得你对朕的承诺。”
那人恭敬行礼:“是。小人一定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凤玄齐拿着灯笼向上走去。地道昏暗,她一直低头看着脚下。距出口还差一小段时,她似有所感,抬头,赫然看见半明半暗的光影里,站着一个身着青衣的人影。
吸了一口冷气,她反应过来:“青君?”
“臣在。”上头传来一个清朗温和的男子声音,那青衣人拿着灯笼走下来扶她:“这里灯火昏暗,陛下小心脚下。”
凤玄齐没说话。出了地道,合拢机关,她坐在榻边,手上端着季青君递过来的甜汤,抬眼看他。
“你怎么也跟着我下去了?”
男子不作声,拿手绢擦拭着她裙摆沾上的灰尘。片刻,抬眼道:“陛下忘了,今夜叫我来侍寝的。”
“叫你侍寝,没叫你跟我下去。”凤玄齐从他手中抽了下裙摆:“不用擦了,等会儿换了就是。”
“陛下恕罪。”他垂首跪地。
女子沉默半晌。轻笑。
“……恕什么罪?这种事——我以为你会当做没看见。”她轻轻叹了口气:“你那么聪明。”
季青君:“臣不敢在陛下面前自作聪明。”
“起来吧。”凤玄齐扶他起身:“到底为什么跟我下去?”
她垂下眼帘,眸中的情绪似有些晦暗:“你明明知道,那下面是什么东西。”
“……臣希望陛下,不要沉迷于此事。”季青君沉默一瞬,“世间生灵,皆是天地养育。此事太过荒诞,耸人听闻……臣望陛下明辨是非,诛杀贼人。”
凤玄齐望着他的眼睛,沉默良久,笑了笑:“也只有你,敢和朕说这些话。”
韶月,毓清宫。
“月华,你别生气。快到我们出游的日子了,这次我一定好好准备,多陪陪你,好不好?”韩毓影哄道。
倪月华背对着他,不说话。
韩毓影无声叹息,又保证道:“清曲宫的事,我保证无事。雪儿做事有轻重的。你不信我,还不信她吗?”
倪月华转身抱住他,声音有些闷:“我不是不信你……”
她沉默片刻,埋在他肩头:“你说话算话,这次好好准备!”
韩毓影笑道:“自然自然。”
清曲宫。
一处院墙边,一名穿着素雅的老夫人坐在藤椅上,仰望着天上星辰。
“祖母,我们在西月……”一旁的年轻女子开口说话,她抬手制止,继续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星星。
“你看,”静默许久,她像是从梦中醒来,指向其中一颗星星,语气飘渺:“……那个人的命星,在游移。”
“……命星?”即墨音妡抬头去看,却分不清她指的是哪颗星,只看到一颗颗星子仿佛在闪烁:“……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星,有自己的命定之人。”老人似乎明白她的困惑,淡淡笑了:“这就是命运。”
“……命运?”即墨音妡不解地喃喃,静默半晌,按捺不住地道:“祖母,眼下我们情况不利……现在韶月和西月……”
她咽下话头,焦急道:“我们应该怎么办?”
“什么都不用做。”寂静夜风中,即墨音嫱喃喃:“……我们站在天道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