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余带傅元蘅到前厅坐着,丫鬟上了一杯茶。
傅元蘅品了一口眉头一皱:“你给我喝的什么,你们这些丫鬟下人平时也是拿这些东西糊弄忆安哥哥的吗?”
丫鬟吓的退后了一步,楚余上前行礼:“傅小姐,这是府上招待贵客的明前碧螺春,我们府上的东西跟丞相府自然是没得比的,还请您见谅。”
傅元蘅不屑的“哼”了一下,“既是碧螺春,应当用头一年采的梅花雪水来煎,定是这些下人们偷懒。”
楚余被她这番话呛的是无可辩驳。
向来听说山泉水煎茶已是尚好,便是皇上也不见得日日能喝得上这梅花雪水。
他只能哑了声,紧了紧自己的牙关。
正巧这时萧忆安拿着字画卷轴进来。
傅元蘅放下茶杯起身相迎:“忆安哥哥”。
“傅小姐,字在这里了。”萧忆安双手呈上字画。
傅元蘅展开仔细端详了许久,不禁夸赞道:“忆安哥哥的字真是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啊。”
萧忆安客气的一笑:“傅小姐过誉了。”
傅元蘅收起字画交到丫鬟手中,凑近萧忆安身旁,一脸试探的问:“忆安哥哥,今日你到沈府赴廖夫子的诗会,可见到那些赴雅集的女子了?”
萧忆安被她问的有点出乎意料,先是一怔,后又缓缓一笑说:“你说的是沈姑娘和她的朋友们吧,未曾与她们打上照面。”
傅元蘅听到沈瑶的名字,脸色很是不好。
她愤愤的翻了个白眼:“沈瑶那个小蹄子,几次与我作对,忆安哥哥,她和她的朋友都不是什么好人,你要少与他们来往。”
说罢又凑到萧忆安身边。
萧忆安不自觉退了一步尴尬一笑。
随即催促道:“傅小姐,天色已晚,你还是早点回府吧,免得丞相大人和夫人惦念。”
傅元蘅似乎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面露一丝惊讶。
见萧忆安没有挽留的意思,依依不舍的说道:“那忆安哥哥,我就告辞了。”萧忆安与楚余送她到门口。
萧忆安在廊前站了一会儿,想起今日在沈府园子见到的姑娘,心中五味杂陈。
那日他在陆府更衣,闯进来的也是她。
自己都被她看光了,她竟不认账,还来逗弄自己。
到最后反倒先委屈起来了。
孔夫子说的对,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细想来,这姑娘似是从前在哪里见过一般,莫名有种熟悉之感。
想起她既委屈又倔强,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倒叫人十分不忍。
想着想着,他竟不自觉笑了。
楚余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背后:“公子,何事这么好笑?”
萧忆安回头道:“没事。”
“公子可是在想傅小姐?”楚余追问道。
楚余眼睛盯着萧忆安,生怕错过了一个眼神。
在他看来,若他家公子喜欢傅元蘅,对他们这些跟班、丫鬟、下人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
他家公子对谁都谦和有礼,实在难分辨的紧。
萧忆安先是一愣,嘴角不禁露出一笑:“今日我在沈府遇见一个有趣的姑娘。”
“不知是哪家的千金?”楚余自小习武,武艺高强,靖北王特意安排他跟随自己的儿子,照顾和保护萧忆安。
他一直是萧忆安最信赖的人,也像是无话不说的知己。
萧忆安轻摇了摇头:“我忘记问了。”
楚余带着一丝遗憾开口道:“你怎么能忘了问呢,公子你说说她长什么样子,我帮你去打听。”
萧忆安神色一顿,缓缓开口道:“不必了,我今日似乎惹恼了她,往后也不会再有何交集。”
楚余叹了口气,颇为遗憾的感叹道:“公子你定是又摆出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了,头一次见人家姑娘,就没留个好印象,还指望有往后。”
萧忆安白了他一眼,旋即对他说道:“不早了,你休息去吧。”
念念回到府中,哥哥嫂嫂与爹爹都已经等在了她院子的厅里。
芙蓉来报:“老爷,公子,少夫人,姑娘回来了。”
“念儿,怎回来的如此之晚,你哥哥嫂嫂都等你半天了。”陆行看念念过来了,责备的说。
念念解释道:“今日与瑶儿贪玩了会儿,就回来晚了。”
陆霄屏退了丫鬟婆子,起身对念念说:“今日你可是去赴了沈夫人的雅集?”
“是啊,哥哥。”
“可见到沈伯父了。”
“未曾见到。”
“那沈夫人待你如何?”
“很好啊,对大家都很热情。”
“沈璇呢?可跟他见过面了?”
她原本满心欢喜,哥哥从来严厉,今日这般关心自己,心里还暖洋洋了一阵。
听着听着,竟又是来说婚事的。
上次嫂嫂害她的事,她可还没忘呢,不由的心中生出一丝不悦:“哦,若又是与沈家的婚事,就不必再说了。”
“是啊,京城里公子哥儿多的很,也未必就非沈家不可,慢慢相看,不着急。”陆行替念念插上一嘴。
陆霄见爹爹也堵他的嘴,怒气写满脸:“她今日在沈家宴会上说不通琴棋书画,只懂兵书骑马,都传到王家了,难道你要做花木兰不成,过几日,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我陆霄之妹是个不学无术的粗人,谁家公子还会看上她。”
念念不以为然又惧怕哥哥的怒气,怯怯的说了句:“哥哥若觉得我丢了你的脸面,以后这种雅集我不去便是。”
陆霄长叹一口气:“都是爹爹把你惯坏了。”
陆行无辜被责备,欲言又止。
舒云怕念念误会是她又派人打探,忙把陆霄拉到一边。
她走过来念念身边:“妹妹,你哥哥也是为你好,出言重了,你莫要见怪,李夫人与我母亲交好,今日她也去了雅集,宴席散了她顺路到我娘家与我母亲一叙,说是林国公家的林小姐甚是中意沈璇,今天林夫人和林小姐去沈府已经暗合了八字。那沈璇对你有情,你又对他有意,我们可不能给别人捷足先登了。”
念念因着画屏的事与嫂嫂多少有些不自在,见嫂嫂开口解释,再出言不逊拂了她的面子,怕是今后都不好相处了。
于是耐着性子说:“嫂嫂,我与沈家兄妹,只是朋友间的来往罢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既然沈家看上了国公府,我们上赶着去争,岂不落人以笑柄。”
舒云还想说点什么,却没开口,朝着陆霄使了个眼色。
念念打着哈欠:“我知道大家都是为了我好,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天色已不早,大家赶快回去歇息吧,爹爹你也歇息吧。”
一边说着,一边把爹爹,哥哥嫂嫂推出了房间。
念念自小就与哥哥不同,哥哥性格更像母亲,严肃死板。
念念则更像她爹爹,为人随意,不讲究细枝末节,但在大事上却很有主见。
哥哥做官了以后,年轻气盛,不免有些官威。
爹爹老了,家中大事都要仰仗哥哥,即使念念心中不愿,也不能与哥哥嫂嫂撕破脸皮。
南街的书画店是萧忆安名下的产业,这日他到店里去查看新收的字画。
掌柜的告诉他,有人解开了他放在这里的绣球锁,那人是丝绸商陆家的小姐。
这绣球锁放在店里有两个月了,她还是至今第一个解开之人。
萧忆安开始对这个陆家小姐好奇起来。
方过了三日,念念就收了瑶儿的帖子,邀她于城郊镜湖出游。
念念本想躲着沈璇,拒了她。
瑶儿又亲自上门请她,说是沈璇的好友靖北王府二公子萧忆安亲自相邀。
既然是别人攒的局,有外人在,沈璇应当不会乱来。
她又很好奇这萧忆安到底是何好样貌,便答应了去开一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