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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头和管事们从堂屋中退出来后,白芷走过来同他们说:“夫人说午膳时间快到了,让小厨房给大家备了饭。”

蒋安他们几个人对视一眼,孙海洋拱手笑道:“烦请姑娘代为谢谢夫人,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小丫头便带着他们几个去倒坐房,里面桌椅,火盆,墙边架子上铜盆净手的水都准备妥当了,坐下就有温水热茶可以喝。

一会儿小厨房送过来烧酒,他们一共八个人,餐桌上了八个菜,荤素都有。

赵子强是第一个忍不住的,见丫头婆子都出去了,伸手把身上的绸子衫解开。

呼了口气,感觉舒服很多后,大刀阔斧的坐在椅子中,拿起酒壶给桌上八个男人身前的酒杯倒满。

“三位陶掌柜,高兄弟,以后共事的机会多,我干了,你们随意!”说完一仰头,把杯中酒干了。

众人纷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气氛十分融洽。

陶元正见对面四个男人干净利落的喝完,站起身走了一圈,把他们身前空了的酒杯全部斟满。

一本正经开口说道:“承蒙主子厚爱,今天才有幸认识大家。五爷夫人赚得多,咱们才生活的好!”

举起酒杯,对向众人:“来,为了以后的好生活干了!”

话落,把酒杯送到嘴边,闭着眼抻着脖子,一口咽了下去。

喝完后脸通红,眼睛都跟着红了,脚步还踉跄了两步。

一手在空中划了划按在桌子上,拿着酒杯那只手,做出一个往外倒的姿势,口中说:“一滴不剩!”显然是不胜酒力喝醉了。

陶学林把长子按坐在椅子中,有些赧然道:“元正自小不担酒,让大家看笑话了。”

陶元武倒了杯茶给兄长,推了下他的肩膀,用调侃的语气说:“工作时间吃醉酒,夫人知道要扣你年底分红的。”

陶元正一听要罚钱,抬起发沉发软的脑袋,双眼迷蒙大着舌头说:

“夫人给的酒,说明今天的工作场合可以喝酒。你甭吓唬我,我也不是被吓大的!”

对面蒋五爷的几个手下,知道这三个陶姓陶掌柜是父子三人,没想到兄弟俩在这种场合斗起嘴来。

他们都是蒋家军的后人,军中儿郎喝酒如饮水,两杯下去就像喝水漱口一样。

孙海洋放下酒杯,在旁边打着圆场问道:“不知陶掌柜口中的年底分红是?”

他自然知道“分红”在字面上的意思是什么?

可是主家之间的分红,和他们庄头掌柜有什么关系。

听到孙掌柜的问话,陶家兄弟也不吵了。

一个大着舌头努力把话说明白,一个满脸真诚答疑解惑。给他们讲述夫人给员工的待遇,还有年底的福利分红。

吃过午膳大家离开时,陶学林叫住赵子强。

陶学林不仅是几个人当中年岁最大的,也是顾瑾初手下的第一大管家。

和孙掌柜的斯文有些不同,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先生,笑着说:

“赵掌柜,夫人的意思是尽量的低调,粗粮和细粮都要,不拘多少钱,能收多少就收多少。”

绸子衫被赵子强挂在手肘上,身着深色短衣,一开口一股子豪爽劲:

“陶掌柜请夫人放心,属下亲自出去收粮,配合着陶掌柜完成夫人给的任务!”

白芷和程妈妈送走庄头管事们,并附上夫人给每个人赏的一袋银钱。

顾瑾初这边昼寝醒来时,白芷便汇报了陶掌柜他们午膳时说过的话。

她听闻后笑着说:“能做到庄头和管事,身上自是有他们的常人之处。尤其是那个孙海洋,未必猜不到陶家人此番话术的目的。”

陶元正陶元武兄弟也算得上是投其所好,那三个庄头掌柜看起来赤诚又豪爽,男人在一起喝过酒,更容易拉近关系,融入到彼此的圈子里。

白芷不懂得这些弯弯绕绕,就知道离开时,大家看起来关系还都挺和谐的。

见夫人拿着帖子看得出神,把午后她要用的绣架搬出来,悄声退至一旁。

顾瑾初手中是郑家送过来的帖子。

让她不禁想到长公主和三表哥郑开承。

自从出了上次那件事,递到公主府的消息好像是石沉大海一般。

......

入冬以后,天气愈发寒冷,永定河上的游船逐渐减少,尤其是那些精美的画舫,更是难得一见。

尚未结冰的河面上泛起层层涟漪,一艘宛如移动宫殿般华丽的画舫缓缓靠岸。

渡口处站着一个面白无须、身穿深蓝色直缀的男人,外面披着一件带有毛领的斗篷。

他的声音低沉而略带尖锐,似乎故意压低了嗓音:“主子,您要的人到了。”

画舫的船舱被遮得严严实实,无法看到里面的陈设布置。

过了一会儿,船舱内传来一声应答。

听到这声回应后,男人扭身朝着后面抬了下手。

只见几名戴着帷帽、看不清面容的年轻男子被身跨短刃的护卫们推搡而来。

虽看不到这些男子的表情,也能感受到他们的不情愿,又不敢反抗的躁郁之气。

斗篷男见状,再次叮嘱道:“到了里面不该看的别看,想说话的时候在心中斟酌好了再说。”

“这是你们这辈子最大改变命运的机会,好好抓住......没准就此改变门楣......”

“真啰嗦!”

画舫中传来不耐烦的呵斥声,让空气瞬间变得宁静。

岸边一共站着六个戴着帷帽的男子,需要最后一次搜过身,没问题后,才能被放行登上画舫。

待搜查到第二个人的时候,斗篷男拿着手里的东西质问他:“身上敢藏东西!”口中发出的声音尖利又愤怒。

身穿红色道袍的瘦弱男人,被护卫从队伍中拎了出来,大力的推搡让他从渡口上跌落,摔进一旁的枯草中。

帷帽从他的头顶滑落,露出他那张雌雄难辨的面容,在大红色衣衫的映衬下,有着破碎的阴沉感。

汗珠从鬓角滴落,他咬牙切齿道:“你们杀了我吧,富贵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我是断然不会被你们折辱的!”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轻笑,这时听到画舫中传来一道女声,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让他走,不要为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