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需担忧于我,待重逢之日,我会再度为你演唱《白兔记》。\"
......
\"劳烦备一杯温泉水。\"身边的苏星邑对空姐低语,后者轻轻答应了一声,便即刻照办。
鸢也收束纷飞的思绪,凝视着他。
她深知,在那巴塞尔山林激战之中,曾借予她表兄援手之人便是他;直到近日才得知,原来那一日他也身在那座山峦之中。
苏星邑伸出手,安娜立刻递上药囊,他揭开小案板,手指轻巧地弹出几片药丸:\"你看我作甚?\"
鸢也支颐沉思:\"这些年,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每逢她力不能及之时,总会向他寻求援助。
\"你我之间,何需言谢。\"苏星邑接过空姐递上的温水,微微点头致意,随后将一瓶盖药片置于她面前,\"服药吧。\"
鸢也瞧见那些药片便觉不适,试图找个借口拖延:\"下得飞机再服用吧。\"
苏星邑目光如霜雪般淡漠抬起,与窗外流云同色,鸢也忙双手接过水与药,口中应道:\"我这就服下。\"
吞下药片,鸢也将瓷杯握在手中旋转:\"说起我那位大表哥,近况如何了?\"
苏星邑并未对她隐瞒:\"情况不太妙。\"
鸢也眉头紧锁。
\"我们并未一同行动,他并不知晓我还活着,我亦不知他是否知情。\"
实则过去十年间,苏星邑与陈景衔从未有过联络,此次往来皆因鸢也之事,二人之间并无深厚交情,故彼此所谋所为,既无需告知,亦无需相商。
陈景衔对南音所说的\"等待时机\",并非指等待苏星邑引尉迟至班加西,或是尉迟自行离开晋城,而是他在静候自己布设的一桩大事生效——年前尉氏持有七成股份的宁城外滩八号地块已开始动工,他在此地暗施手段,原定计划也正是在那几天内爆发,只是阴差阳错,尉迟先行前往班加西。
虽然此事未能成功转移尉迟的注意力,但却种下了导火索。后来鸢也跳河自尽,陈景衔怒不可遏,遂以此为契机,再次针对尉氏下手,重创其根基。此刻正值尉迟受伤住院,尉氏群龙无首,若非尉父重新出山,接管尉氏,恐怕尉氏还将经历一段动荡时期。
陈景衔此举虽泄一时之愤,却又给陈家二房三房提供了指责他的口实,诸如\"不顾大局,只为私人恩怨\"、\"将陈家视为自家私兵\"、\"得罪尉氏会影响尔东集团未来发展前景\"等言论层出不穷,更有甚者煽动董事会召开大会,欲罢免这位不尽职的总裁。
陈景衔并未坐以待毙,他一改多年来对二房三房的温和态度,果断将他们逐出尔东,并迅速剥夺了他们在尔东的所有职务与权力。他出示二房三房贪腐的证据,令董事们哑口无言。然而,连续不断的内部斗争终究伤及了他的根基。
这就好比一位素来以怀柔政策治理江山的君王,突然之间挥剑斩向自家臣子,即便他有足够的理由,如此巨大的转变,难免会让朝中文武大臣产生兔死狐悲的忧虑。
尤其是在潮汕这片格外重视血缘亲情的土地上,人们不会去深究其实是陈家二叔三叔失德在先,只会觉得他对亲二叔亲三叔如此绝情,实在让人瞠目。
鸢也听闻此言,轻轻叹了口气:\"刮骨疗毒。\"
大表哥继承陈家乃是外祖父临终遗愿,然而二房三房却连续十多年屡次犯上,大表哥此前未曾痛下杀手,便是顾念这份血缘之情。然而近年来他们变本加厉,如今正是时候予以严惩。
\"嗯。\"苏星邑仅以一个字回应,表示认同她的观点。
鸢也心想,待她在苏黎世安顿好之后,再寻机联系大表哥。
他对付尉氏,整治二房三房,这般雷霆手段,全然不同于大表哥平日的行事风格,这其中自然也有因为她而起的原因。他意识到自己的温文尔雅无法保护弟弟妹妹,于是选择了不再忍耐。
然而如此锋芒毕露,难免也会伤及自身。
心中揣着重重心事,这长达十四小时的航程似乎也变得不再漫长。昼夜更迭之际,飞机降落在一片晨光之中。
鸢也走出机场,遥望着初升的朝阳,仿佛感受到了一种重生的气息。
此时,台阶下方,罗德里格斯家派来接送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
安娜率先走下车,打开车门,恭敬地道:\"先生,小姐,请回府。\"
行驶了两个时辰,马车终于抵达了位于郊区的罗德里格斯庄园。
这座庄园秉承英式园林风格,占地足有一千英亩,世代为罗德里格斯家族所有,巍峨的建筑承载着一族一姓的荣光。鸢也曾记得初次见到这座庄园时,戏称其为瑞士版的\"霍华德城堡\",还顺带调侃苏星邑是\"住在白宫的男人\"。
当时,苏星邑平静地回答她:\"白宫仅有两英亩。\"
\"......\"
尽管听起来有些夸张,但在十七八世纪的欧洲,贵族与富豪的确热衷于修建庄园与城堡。
英国马尔伯勒公爵的府邸——丘吉尔庄园,其占地面积竟接近两千英亩。罗德里格斯家族在欧洲立足数百年,自然不会逊色于那些贵族世家。
\"这是我第二次踏入此地。\"鸢也侧头对苏星邑说道,语气中少了上次游玩时的轻松,\"这次怕是要打扰您很长时间了。\"
\"进去吧。\"苏星邑握住她的手,唤着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