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老者再次看向齐欢,月光下他的笑容格外和蔼:“年轻人,有何事吗?”
听见老者的问话,村民们皆感诧异,这老人名叫重远。
在村里生活了几十年,听说已逾百岁,是一位长寿的长者,但每天只知沐浴阳光与月华,从不与人交谈。
今日他竟然开口说话,令众人惊讶不已!
“无事。”齐欢淡笑着。
重远则审视着齐欢,自顾自地问道:“你和魏晴关系亲密吗?”
“不亲,也不疏。”
“那我便直言不讳,别多管闲事。”
重远乐呵呵地说:“过去有不少人想插手村里的事,结果都丧命于此,他们的遗迹就在这片土地之下。”
重远看出齐欢并非普通人,可能是来自外界的修炼者,降临地球,但他并未过于在意。
齐欢沉默不语。
这位老者体内蕴含着重明鸟的血脉,纯正的后裔,境界已至仙尊境前期。
在世间,仙尊已是强者,更何况他身为妖族王族,正因感受到这股气息,他才赶来此处。
“魏晴,你不能伤害。”
齐欢语气淡漠:“否则,重明鸟一族,共赴黄泉!”
“你是在警告我,还是在警告我的族人。”
重远的嘴角勾起,笑容犹如乌鸦的喙般诡异。“威胁?” 齐欢轻轻摇头,“这并非威胁,我只是陈述真相。”
重远沉默不语,寒光闪烁的眼眸中,一掌骤然劈来。他是半神级别的存在,这一击瞬间引发了天之意志的警觉。然而,天之意志还未出手,齐欢随意一瞥,重远的那一掌便在空中凝滞,伴随着一口鲜血狂涌而出,他的丹田竟在瞬息间崩溃。
环绕在这颗星球的微弱天道意识,环绕一圈也未能寻找到这位半神。察觉到齐欢的存在,天道的意识如闪电般消逝,连告别都不敢有。而重远披头散发,状若疯狂:“我是朱雀一族的长老,奉命追捕逃离的族人及其后裔。你是何方神圣,竟敢摧毁我的境界,难道你想向我族宣战?!”
“你,想向我族宣战?!”
重远的吼声如雷霆般在村民们的脑海里炸裂,众人纷纷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即使他的丹田破碎,境界尽失,作为朱雀一族的长老,威压仍在!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激怒妖皇血脉,只会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重远再次怒吼:“更何况魏晴的祖先背叛了我们,竟然隐藏在这个废弃星球,与卑微的人族通婚,这是对先祖的大不敬!”
“人族卑微……”
齐欢笑了,笑容寒冷:“你问我是谁,听清楚了,本尊就是人族的齐欢!”
人族的齐欢?!
这简短的四个字,令满腔杀意的重远怔在原地。
八万年前,
一位仅仅修炼两万年便登上帝王境界的人类,震撼了整个宇宙。
原本的十大妖王家族首领,一位准帝,不甘心未来百万年屈居人族之下,更无法忍受帝位被他人夺得。
要知道,两万年前,
人族还是最低等的生物,为何能成为第一种族,为何能登临帝王境界?
然而,战争还未开始便已结束。
因为那位在妖族中威名赫赫的准帝,被那位年轻人一剑斩落,其余九族首领同样陨落,血洒星河。
自此之后,以朱雀为首的全新十大妖王家族崛起。
那个年轻人的名字,是每个妖族从诞生到死亡都不能忘却,也不敢忘却的——
人族的帝王,齐欢!
……
现在的重远,呆望着齐欢,瞳孔渐渐失焦,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帝王齐欢?
不可能!
太阳系籍籍无名,如果不是因为追踪魏晴的祖先,重远绝不会涉足此地。
而天庭深藏于宇宙尽头,据说帝王齐欢五年来未曾离开半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尽管内心不断地否定,但重远的恐惧却愈发强烈:
“你不是帝王,我亲眼见过帝王,三万年前他来过我们祖地!”
“也许你跪得太远,看不清楚我很正常。”
齐欢双臂交织于背后,语调幽冷地质问:“你刚才胆敢宣称,我人族卑微如尘?”
“我……”重远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宛如繁星点点。
“你是否询问,我是否准备与你所在的种族开启战端?”
“……”
重远的思绪如雷鸣般震荡,「我没有」这三个字仿佛被恐惧凝固在喉间,他不敢吐露半分。
因为他深知,一旦承认,重明神鸟一族将在仙域中烟消云散。
齐欢目光如冰,指尖轻触重远的天灵盖,只需微微施力,这位威震一方的准仙尊便会魂飞魄散,无处安息。
然而,齐欢的手骤然收回。
他的视线投向魏晴祖宅的方向,身形一闪,消失无踪。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重远愣住,旋即面色惨变。
假如帝尊取他性命,或许重明神鸟一族尚有机会逃脱灭族之厄,但帝尊却并未痛下杀手……
“一切已成定局!”
重远面色苍白如纸,绝望笼罩其面,他已经预见到自己将成为妖族历史上第二个千古罪人。
第一个罪人,便是八万年前那位堕入黑暗的妖族准帝!
就在此刻,耳边响起一阵冷漠的声音:“让你的始祖给我一个交代。”
重远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枚鸟喙状的信物,将消息传递给遥远的祖地,那是一个跨越亿万年时空的距离。
在始祖沉寂的回应中,重远惨然一笑,猛然撞向村庄中,那株百年来由他亲手栽种的柳树。
……
……
齐欢立于民舍门前,沉默不语。
他正要取重远性命之际,忽闻阮棠的惊叫声,匆忙返回。
却只听见魏晴轻声安慰:“只是一只小鼠,不必害怕。”
齐欢心头稍安,目光掠过仍躺于地,无法动弹的朱六夫妇,疑惑道:
“你们还未离开?难道打算在此留宿?”
“……”
朱六泪水涟涟,真的要哭出来了,离开?他何尝不想,只求大侠慈悲为怀,放过他们吧!
此时已是九月,夜晚在冰冷的泥地上过夜,只怕会丧命啊。
然而,齐欢推门而入,离开了这里。
朱六真的哭出声来,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他知错,再也不敢碰瓷了……
……
阮棠蜷缩在炕的角落,脸色苍白,魏晴在一旁不停地安慰。
看见齐欢归来,魏晴说道:“齐欢,刚才有只小鼠吓到阮棠了,你去安抚一下她吧。”
说着,还朝齐欢俏皮地眨了眨眼。
她早已在阮棠面前把两人的情感之事摸得一清二楚,自然想要促成这段良缘。
所以,那只小鼠并非她所放。
齐欢轻轻点头,善有善报,看,魏晴多么慧眼识珠!
“魏晴别走,别……”
魏晴未理会阮棠焦急的呼唤,挥手道:
“我去厢房歇息,你们晚上无论做什么,我都听不见的。”
\"哦,忘了告诉你,我们这里的亚瑟林森林中,鼠人、巨蟑和蛇灵可是相当常见的,你别指望还能像在旧石堡地下室那样安寝了。\"
阮棠:\"……\"
显然,刚才两人还像是久别重逢的知己,这会儿她就被无情出卖,连她心底的想法都被点破了。
简直是虚伪的森林姐妹!
魏晴心里低语:\"我不能让你错过属于你的幸福,齐欢……他是你可以信赖一生的伴侣。\"
\"好了,你先休息吧。\"
齐欢淡然一笑,说道:\"我只需冥想便好。\"
阮棠柳眉微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躺下,安心睡!\"
阮棠仰卧在枕头上,轻拍身边的枕头,冷声道:\"我并不如你想象中那样娇弱。\"
齐欢迟疑道:\"爱人,你真的不必勉强,我冥想就行,我怕……\"
\"怕自己控制不住对你动手?\"
阮棠心头一软,齐欢这话倒显出了他的骑士风度。
\"是我怕自己对你动手。\"
\"……\"
阮棠的脸颊瞬间飞起红晕:\"你你你——\"
\"想当初我们初次相逢,还有那次你醉酒的夜晚。\"
齐欢叹了口气:\"我真的担心你会在我分神之际,突然就……\"
\"啊啊啊啊,齐欢,我要杀了你!\"
阮棠脸颊炽热,齐欢明显是在逗弄她,她在羞愤中狠狠咬了齐欢的脖颈。
齐欢额头滑过几条黑线,怎么还会有咬人的习惯。
沉默持续了半分钟之久。
齐欢默默地收回了手,他转换话题说:\"看看今晚的月光,多美。\"
\"嗯。\"
阮棠低垂着头,情绪难以捉摸。
\"月亮又圆又亮。\"
\"……\"
的确,满月的光辉皎洁无比。
但在这样的情境下这样说,显得有些微妙,于是齐欢连忙澄清:\"你别误会我的意思。\"
阮棠静静地躺在被窝里,背对着齐欢:\"睡吧。\"
齐欢悄悄松了口气,也钻进了被窝。
房间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这时,阮棠又开了口:\"明天让伊依再见你一面,我会护送你去王庭侍奉王上。\"
\"亲爱的夫人,时代不同了,已经没有王上了……\"
\"那你也要被割掉那个!\"
\"……\"
齐欢无可奈何。
说实话,这并非他的本意。
如果说是谁的错,那一定是月亮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