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段时间,宋孤维每天都去登门拜访沉家。
他不干别的事,就单纯找沉令谈下棋。
他自称自己新得了一本棋谱,想学习学习,在他认识的人里面,就属沉令谈棋艺最高超。
所以宋孤维特意去骚扰不是,请教他。
一开始,沉令谈还笑脸相迎。
可后来发现宋孤维连续好几天都跑来跟他讨论棋局,就开始有点不耐烦了。
有好几次,他话里话外都透露出让宋孤维走人的意思,可宋孤维却装作听不懂,厚着脸皮就是不肯走,就好像有人给他下了命令似的,每次都要到点了才肯离开。
这一日,宋孤维又早早来到沉家。
沉令谈和他坐在棋盘两侧,下棋。
最开始沉令谈还耐着性子陪宋孤维下,棋子在他们手中起起落落。
可下着下着,像是忍不下去了,沉令谈猛地将棋子一扔,棋盘上瞬间一片混乱。
“宋孤维,凡事都得有个度,天天缠着我陪你下棋,你到底想干什么?”沉令谈质问道,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宋孤维,仿佛要将他看穿。
宋孤维一脸无辜地说道:“瞧你这话说的,我能有什么目的?我就是来下棋的啊。”
沉令谈瞪着他:“你当真以为我那么好骗?”
宋孤维丝毫不慌:“你看你,生啥气呀,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容易生气,小心活不长哦。”
“宋、孤、维!”
不但没说实话,还诅咒他短命,这次沉令谈是真生气了,“今天你要不说清楚,以后你就休想踏进我沉家半步!”
眼看对方动了真火,宋孤维这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他长叹一口气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
沉令谈面色稍显缓和,“什么事?”
“古屠弑师的事。”
“什么?”许是没想到宋孤维会提起这桩旧事,一时间沉令谈没反应过来。
宋孤维接着说:“你想,当年的古屠只不过才武七级,而闵师则是武八级,所以古屠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这时的沉令谈已经反应过来,疑惑宋孤维居然会关心这件事的同时,回应他:“为什么没可能?古屠那时已经在绝境训练了几年,绝境的人,各方面都优于普通修武者,越级杀人不是难事。”
宋孤维闻言,有些惊讶,“你居然会这么想?所以你是认为古屠是故意杀的闵师了?”
沉令谈面无表情:“故意又如何,不是故意又如何,这事已经过去快二十年了,现在追究有什么用?”
宋孤维:“你真那么恨古屠?就因为他杀了你妻子?哦,听说婻意也死在他手里,你难道就不好奇他杀婻意的原因?”
听到宋孤维提到自己过世的妻女,沉令谈双拳紧攥,沉声道:“能有什么原因,古屠就是个疯子。”
宋孤维却摇头,“我看你才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古屠自小在你沉家长大,他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清楚,我都觉得他是被人当棋子使了,你却想不到这一点。”
说着,还拿起一颗棋子郑重地放在了沉令谈桌前。
沉令谈低眼看了一眼棋子,又抬眼看向宋孤维,“所以呢?你提起这些陈年往事,是想说古屠其实是好人?是全玄洲人民误会他了?那些被他杀的人,都是咎由自取?”
宋孤维皱起眉:“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古屠是杀了许多无辜的人没错,但你我都清楚他是被逼的,他不杀人,那些人就要杀他。”
“说到这里,我倒是要问问你,婻意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当年她为什么会被你逐出沉家?别说她是不想嫁岑渊,这个理由外界或许会信,我们世家,可是都不信,谁都知道婻意是你的最疼的女儿,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将她逐出家门?”
这个问题其实宋孤维当年就想问了,但当时沉令谈严厉禁止别人讨论或提起沉婻意的事,也就没人敢去触这个霉头。
沉令谈脸色一沉,“这是我的家事,无可奉告。”
“你不说也行,但我还是想说一句,当年如果婻意没走,肯定会帮古屠寻找真相,洗脱冤屈。而且当年还有一个巧合,岑渊正好也不在。”
宋孤维分析道:“我记得岑渊当时是为了一个外洲女子,与清池大吵了一架,后面就带着那名女子出洲了。可他前一脚刚走,后一脚婻意就被你赶出沉家,再后面就是古屠出事……”
“你不觉得奇怪吗?就好像有人在针对他们三个。”
听了宋孤维的分析,沉令谈竟然觉得他说得有几分道理。
不过很快他就不觉得了。
且不说沉婻意是意外撞见抽血现场,接受不了才要脱离沉家,就单看黎岑渊的事,谁能准确控制黎岑渊带人回玄洲的时间?
这么想着,沉令谈突然脑光一闪。
不对,能控制。
不是控制黎岑渊回玄洲的时间,是后两件事发生的时间。
只要黎岑渊赌气离家这一事发生,沉婻意就一定会找上黎家,从而‘意外’发现实验,再接着古屠杀害闵恩言,但因为黎岑渊和沉婻意都不在,他孤立无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想到这里,沉令谈不禁攥紧手,手背上青筋暴起,胸口也起伏不定。
如果真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那这个人的心机和手段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沉家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么一个人,要被这样算计。
沉令谈的反应自然落入了宋孤维的眼中,他洋洋自得道:“是吧?我分析的是不是有道理?”
沉令谈的目光如刀,直直地刺向宋孤维:“以你的智商,绝不可能想到这一点,是谁教你说这些的?”
宋孤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