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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栋别墅的二层卧室里,龚凡和尼基塔都陷入了一场噩梦中无法脱身。
上次他在梦里看到的一切,回归梦境后又重新想起。
还没睁开眼,他就被巨大的饥饿感笼罩。
这种感觉他在蓝星从未体验,是饿到他恨不得趴在地上吃土,甭管能不能吃,只要把那胃里灼烧到仿佛会把他给烧穿的感觉压下去就行,只要能让他的胃好受一点,现在无论什么人给他什么东西,龚凡只想先塞进嘴里。
好饿.......
好饿......啊啊啊.....我要饿死了!......
咕嘟.....咕嘟.....
似乎有什么人在他的嘴里塞了个甜甜的果子,龚凡下意识的吞咽下肚,接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参天大树和斑驳的阳光,他旁边坐着一只熊。
上一次在梦里看见的那个萌萌熊,已经长大了很多,目测160的高度,而他好像也长大了。
龚凡想站起身,可他浑身无力手臂没撑住又躺回了地上。
他茫然地盯着萌萌熊,很想问问为什么这次做梦的感受比上次还真实,摔了一下他还能感觉到疼。
可他的行为不受控制,上一次做梦还能随意沟通,这一次他像是被强行拉进来一场噩梦,只能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迫经历着梦中的一切。
接下来,他跟着萌萌熊就在这片地方打转,一整天除了吃野果子,鸟蛋昆虫之类的东西,就是找食物。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身体对于营养的渴望,这种渴望不正常,他哪怕是三天三夜没吃饭,那种饥饿感也跟这种不一样。
这种感觉,不是单纯的口腹之欲带来的渴望,更像是他的身体有什么东西在持续不断消耗他的能量,需要他不断地填补漏洞,只要不能满足这个东西,他只会越来越饿饿到无法思考,几乎快疯了。
傍晚,他坐在地上发呆,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动,但是他控制不了。
没过多久,萌萌熊带来了一只很大很大的老鼠,足足有手臂那么长的老鼠。
他看着萌萌熊熟练地生火拔毛剥皮烤老鼠,最后又把那副尸骨埋到了土里,还盖了一块石头。
然后他又听到尼基塔在心里念叨的话,这是跟上一次一样在脑子里出现的声音。
明明熊的体型变大了,但声音还是那样的憨憨又软糯,好像它的年龄并没有随着体型一起增长。
萌萌熊:对不起鼠哥,熊太无能,只能用你的血肉喂养我的主人.....
萌萌熊对着小坟包拜了拜,它学着以前看过的给家人上坟的老奶奶那样,祭奠着那只大老鼠。
淡淡的哀伤笼罩在萌萌熊身上,龚凡看着这一幕,他陷入了沉默。
此时龚凡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尼基塔很害怕鬼。
如果梦境里的一切,是他们真实经历过的事,那尼基塔现在的物种,他做的事,就等于亲手杀死了很多同类。
龚凡感觉心里不太舒服,主要是尼基塔看起来很难过,但是他还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都没办法安慰他。
然而,更让他难受的,还在后头。
他吃肉,萌萌熊却不吃,只是摘了一些野果吃,可明明上次他做的梦里,萌萌熊是吃肉的。
也正是这个时候,龚凡才发现萌萌熊只是身上布满了毛毛,但它看起来一点都没有肉,好像比自己还瘦。
风吹过它的毛发,龚凡甚至都能看到熊身上的骨头轮廓。
你吃,给你吃。
龚凡下意识张嘴,可他发不出声音,跟上次一样。
他还想在脑子里说话,可这次跟上次完全不同,他不能控制行动,同样也说不了话。
龚凡心头冒气一股火,但也不知道该跟谁发火。
画面一闪,龚凡又一次从梦中的睡梦里醒来,他睁开眼的时候,好像看到了白色的雾气在身边游走,可很快又消失不见。
他还没有来得及思考那是什么,就被更剧烈的饥饿感包围,眼前的景色似乎都变得模糊开始重影,胃里灼烧的酸水,几乎快把他给泡成了烂肉。
这种感觉比上次更夸张更强烈,强烈到他忍不住抬起手臂抱着手臂啃了下去。
可他的手臂上,根本就没有肉,只有皮。
他一口下去只啃掉了一块皮,嘴巴下意识的咀嚼着,想把那种感觉压下去,可一口肉还不够,反而因为微量的食物摄取,而产生了更强烈的渴望。
龚凡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又啃了好几块皮,他烦躁的想跟夜冥干一架。
饿,马戈壁,饿死我算了!
赶紧醒过来,要受不了了!
龚凡发了狠的想,还不如直接饿死醒过来,这个梦也太折磨人了。
他本来就怕饿肚子,饭量又大,而现在梦中的饥饿感,跟他这20年来感受到的饥饿完全不同,连比喻都比喻不出来,总之饿的他想发疯想杀人。
等他乱七八糟的想法过去后,身体又开始动了,虚软无力的腿慢慢往山洞外面走。
走过了一片树荫后,他看到了萌萌熊,和一个穿着池无那种白色长袍的古代人。
“最近把你们忘了,今日倒是想起你们来,正好宗门大比赢了,宗主说奖励你们点好吃食。”
那人说完话,放下了一大袋子食物后,离开了。
萌萌熊目送对方离开后,刚转过头就看到了自己的主人。
萌萌熊:主人?你怎么受伤了?等等.....你自己啃的??......
萌萌熊在脑子里说完话,忍不住的红了眼眶,它拎着袋子就往回走,一路上还找了一些龚凡不认识的树叶子糊在了伤口上。
伤口到了山洞时,就已经恢复好了。
这一天龚凡的饥饿感消失了,同时那比人还高的大袋子,也空了。
为什么这么能吃。
他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梦中的场景,又开始慢慢变化了,梦里他看到的东西好像总是模糊的,或者说身体根本没有关注过。
慢慢的,各种来不及看清的画面消失后,变成了一副熟悉的画面,熟悉的山洞。
随之而来的,是饿到他已经无法承受的饥饿感。
是一种饿到他憋住口气都感觉能顶饱,舔两口土都能够感到满足,如果有力气他甚至能杀人吃人肉的那种饿。
好饿......
码的......
饥饿感带来了无名的怒火,是求生欲促使产生行动的动力,偏偏身体又没办法去做。
他无能狂怒的同时,思绪也开始陷入了混乱,中间好像有什么声音,但是他听不清,他还在东想西想,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可能是在想尼基塔能不能再给他一个果子。
可能是在想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可能是在想他为什么在梦里不受控制。
也会想250号哪去了,池无为什么不来找他。
别说带他去酒楼喝酒吃肉,给他一串糖葫芦也行啊。
等到嘴里突然多了一块肉的时候,他混乱的思绪,终于平静了下来。
可没等他松一口气,他就看到面前是什么场面,也看清了他吃的是什么肉。
这一刻,他整个人都僵硬了,连大脑都无法转动。
他的双手布满了鲜红的血液,左右两只手都抓着两块肉,还在滴着血液很新鲜,但口感很柴很瘦的肉。
而他的面前,是一具尸体。
毛茸茸的熊,毛色很像尼基塔的熊,身上全是东缺一块西缺一块的伤口,边缘不规则像是被活生生撕扯下来的伤口,又像是被野兽啃食过后,尸身都不完整了。
那一片柔软的皮毛,不知道死了几天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泽,皮毛下是清晰可见的白骨。
龚凡的呼吸戛然而止,他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满脑子嗡嗡作响。
陌生的,可怕残忍的画面,就在眼前。
他却仿佛不知身在何处,如在梦中般,意识都开始恍惚。
那只在梦中一起长大的萌萌熊,死了。
那个在梦里把他养大的小伙伴,死了。
那个为了他杀掉很多同类的熊,死了。
萌萌熊.....死了.......尼基塔.......尼基塔...死了......?
龚凡感受到胸腔剧烈的抽痛,还有如鱼离水的窒息感。
他猛地大口大口喘息,终于想起来自己还要喘气。
可窒息感并没有随着呼吸减弱,反而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刀子划过般的痛苦。
眼前的画面突然开始模糊涌动,他抬手抹了一把,已然是泪流满面。
模糊的视线中,鲜红刺目的血那么清晰,比那具尸体还要刺目。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双目赤红,满眼的疯狂之色。
他......就是那个野兽.....是他把萌萌熊....把尼基塔啃食....吃掉了?.....
刚刚的肉,眼前的尸体,只有他们生活的山洞里,这些无一不证明是他做的。
不可能.....假的.....都是假的.....这不是尼基塔......尼基塔是人啊......而它是熊......
我没有吃他的肉.....我没有.......
他在反复提醒自己,这只是一场噩梦。
可接下来,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再次伸向了萌萌熊的尸体,扣不动肉就去用牙撕扯,像个野兽一样。
他又在吃肉.....
吃萌萌熊的肉......
龚凡崩溃了,他想停下来可是身体根本不受控制,就连刚刚的眼泪也消失了,像是身体已经忘记了悲伤,又或者是被饥饿感控制着行动,哪怕再难受本能还是会趋势他继续吃肉。
龚凡能够感受到饿,就还是很饿很饿,饿的他根本受不了,他忍不住吃,他自己都感受到了。
可是他受不了了。
他一遍一遍提醒自己,这只是梦,都是假的,噩梦而已,醒了就可以找尼基塔一起吃烧烤。
可过于真实的感受,过于真实的口感,让他几乎疯掉了。
草你妈的!!
赶紧醒啊!!!
他的灵魂在愤怒的嘶吼,突然眼前的场景又变了。
他再次看到了池无。
“小孙孙!别怕!爷爷带你走!!”
龚凡没有说话,他也说不了话,他还在平复刚刚那种崩溃痛苦的情绪。
可下一秒,眼前的树林山石突然到处乱飞,好像有人在打斗,但是他的身体没有抬头。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很快一道雷电,打在了他的身上。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皮肉崩裂消融,还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响。
接着,就是池无缓慢靠近,满脸惊恐的脸。
对方好像说了什么,他没有听清,因为随着梦中的他死亡,他的意识正在离开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