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还第一次看到她娘窘迫的样子,心中直乐,但到底是亲娘,便开口帮忙解释道:
“姑姑,我娘从昨个儿听到阿奶那么一说,就急的不行,又急又忙的应该没有缓过神来,嘿嘿,您别生气了,啊?”
“呵呵,是啊,大姐,我这怀孕过后脑子一着急,脑子就迟钝了些!”徐若兰囧囧的接过女儿的话。但也是事实,她们主要是问刘家的事情了,自家的就简单说了说。
柳秀梅也不是怪她,就是心疼这娘俩。按说弟弟走了,一孕一幼,家里该善待的,却被苛待成那样,还差点人都没了……她娘那拎不清的性子,真是……
要不是絮丫头聪慧,她弟弟日后回来该多伤心?
柳秀梅想着眼眶都红了。柳絮娘俩对视一眼,正要开口劝,院里传来章老婆子的声音,“秀梅?秀梅回来了吗?”
老两口这是一听到消息,立马就赶了过来。
屋里的人表情不一,但除了两个躺着的,人都站了起来,没等他们出去,二老就被领了进来。
看到屋里像是老了十岁的女儿,章老婆子声音卡在了嗓子眼。她闺女多俊啊,这才大半年,怎么就成这样了?难道是…
“刘来顺这个杀千刀的,当初说好了定会好好待你的,怎么把你搓磨成这样!就算你弟弟被征走了,难不成咱老柳家就没其他人了吗!你说你也是……被欺负了不知道回来吗?我再骂你,我也是你亲娘,还能不管你?你……老头子你扯我干啥!”
章老婆子进来就是一顿疯狂输出,估摸着眼里只看到了柳秀梅,更何况身后躺着的刘来顺父子。
柳秀梅一脸懵,刘红英两脸懵,刘福康三脸懵。
刘福临看着自家爹一脸无奈的表情,有些同情。
柳絮娘俩有些无语,又有些想笑!
屋里全是女的和一半大小子,柳大山个子高些,自然是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两人,可他还没来得及问,老婆子就噼里啪啦骂开了……
“闭嘴,事情都没搞清楚,你胡咧咧啥呢!我跟你说的话都当耳边风了!”柳大山呵斥道,心中对老妻这脾性也是无语了!
先前挡在前面的人慢慢让开,露出了躺在床上的父子俩,章老婆子本就被老头子训了,这又瞧见躺床上的女婿和大外甥,脸上羞窘不已。
她是笨了些,可女婿和大外甥往日来了都对她孝顺有加的,如今却躺在床上,加上屋里灯亮,两人苍白的脸色照的清清楚楚,哪里还不明白。
场面有些尴尬,柳絮打算撤离。
“那个……阿爷阿奶,要不你们先和姑姑聊着,我们就先出去了?这些天家里事情多……”
“去吧,阿爷阿奶和你姑姑他们说会儿话!”老爷子摆摆手,旋即又补充道:“老二家的,絮丫头,红英和福康……”
“阿爷,你们聊着,我正想带表姐和小表哥去看看咱家院子呢!”柳絮赶紧接话。
“爹,娘,儿媳还要去问问管家今天家里的事,你们先聊着!”徐若兰从大姑姐怀里抱过皓哥儿,就领着人多余的人出去了,还顺手带上了门。
将旭哥儿交给了月娘,柳絮一手一个,扯着表哥表姐的衣袖就跑了。
天都快黑了,还看个啥!柳絮将人带去了厨房,她饿了!
“絮儿,我娘和外公他们……”刘红英有些担心。
刘福康:“是啊,表妹,外婆不会揍我爹吧?”
“安啦,安啦!你们没瞧见方才阿奶多紧张姑姑吗!没了大房一家搅事,她没那么拎不清了,况且不是还有阿爷在吗,放心吧!”柳絮拍拍两人的手臂,安慰道。
“走,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扯着两人衣袖蹬蹬往厨房跑去。
“啊?不等其他人吗?”刘红英被扯了个踉跄。
“不用,他们估摸着还有一阵儿呢,咱们先吃点别的,等会儿再一起吃饭!”话落已经到了厨房门口。
“方婆婆,燕姨,有什么吃的么?我饿了!”
“诶,有有,今儿个熬了卤汤,卤了不少肉呢!这是表小姐和表少爷吧?”方婆婆慈爱的问,并没有因为刘红英二人衣裳寒酸嫌弃或瞧不起。
“方婆婆好,燕姨好!”姐弟俩有些不好意思的喊道。
“诶,好好!燕娘啊,加好柴火,快给小姐少爷们切点儿!”方婆婆乐呵呵的说道。
“诶好!小姐,表小姐,表少爷,你们稍等会儿啊亲,马上就好!”其实不用方婆婆说,燕娘听见小姐说饿了,就准备起来了。
“燕姨,今儿常三哥让人送牛油了吗?”
“送了,都炼好了,一大缸呢,我跟方婶子称过了,足足三十几斤!”燕娘一边洗手一边回道。
“对了,小姐,常少东家还让人送了二十斤牛肉来,奴婢们给您卤了一些,还有十几斤呢!”
“还得是常三哥啊,我往日咋就没见着买牛肉的呢!”自从家里好过以后,她不是没想过吃牛肉,不过耕牛在东盛国可是受律法保护的,无故宰杀耕牛可是要吃牢饭的。
想要吃牛肉,只能等牛自然死亡,或者伤病无法治愈获得衙门批准才能拿来吃肉。所以普通百姓要想买牛肉,得全靠运气。
她运气不好的,一次没碰上。
“哎哟我的小姐,那些牛肉哪里会拿到坊市来卖哟,当场就被大户人家们给瓜分了!”方婆婆闻言接道。
“小姐,你们在这儿吃,还是我给你们端屋里去?”燕娘很快就切了一大盘,牛肉、猪肉还有鸡肉!
“就在这儿吃吧,方婆婆,你多做两个清淡软乎的,阿爷阿奶也在这边吃饭,还有我姑父也不适合吃重口。”
柳絮一边说着,一边招呼着刘红英姐弟坐下,厨房有两张小桌,是平日里下人们换班吃饭用的。
“诶,奴婢晓得了!”
“小姐,表小姐,表少爷,你们先吃着,不够就喊奴婢,奴婢再给你们切!”燕娘说着给他们拿来碗筷。
柳絮:“嗯嗯,谢谢燕姨,你去忙吧!”
“谢谢燕姨!”“谢谢燕姨!”
“快,表哥表姐,你们尝尝,这可是咱家的特色卤肉,外面吃不到的哦!”柳絮一边说着一边给两人夹。
燕娘见三人吃的热闹,就笑着转身去忙了!
兄妹三人在厨房吃的开怀,徐若兰则是去找紫菱和贺叔了解今日家里和作坊的事情。
正房西屋,柳秀梅将家里这半年多发生的事情和二老说了,章老婆子听的直骂咧,
“这些杀千刀的,老天怎么没下几道雷劈死他们,我可怜的福临啊,还这么年轻,以后可咋办啊!”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老头子,老二家的家里不是大官吗?还有絮丫头也跟那常少东家和那什么小侯爷熟,让她们找人去帮秀梅家报仇!他们怎么打福临和来顺的,也怎么打回去!”章老婆子噼里啪啦的说道。
“娘,不可……咱家的事咋能让弟妹她们去掺和!”
“胡闹,啥也不懂,尽会胡咧咧!”
柳大山也气,也心疼自家女婿和大外甥,他也不是没这样想过,且不说絮丫头会不会答应,就他们家现在和徐家还不知道会怎样呢,贸然让老二家的去徐家人,回头徐家对自家意见更大,到时候把老二家的带走了,老二回来不得恨死他们!
“那、那你说咋办?”章老婆子嘟囔道。
“秀梅,既然絮丫头让你们回来治伤,你们就先治着,看回头孟大夫怎么说。至于报仇不报仇的,我回头问问絮丫头咋打算的!”
“爹,娘,弟妹她们能接我们回来治伤我已经很感激了,咱可不兴得寸进尺!”柳秀梅赶紧阻拦道。
“放心,爹心里有数呢!而且,就算咱不说,依着絮丫头的脾性,她也不会不管的。你们呀,是不了解她,那丫头是个有主意的!”柳大山如今对这个 小孙女那是满意的不行,甚至有时候还有点怵。
“你爹说的没错,别看那丫头小,整天还笑眯眯的,发起火来可吓人了,那叫一个六亲不认,连我……”
“闭嘴,那是你亲孙女,一天天的嘴巴不把门儿!要是传出去坏了絮丫头的名声,你就给我滚回娘家去!”柳大山见老妻又犯糊涂,厉声呵斥道。
“这、这不是没外人嘛,我也没说错啊……”章老婆子小声反驳,见老头子又瞪她,赶紧住嘴。
柳秀梅一家三口看的惊讶极了,要知道,自家爹(岳父)(外公)以前虽说不嫌弃,但也仅限于此,这种偏袒和赞赏他们可只在柳成铭身上见到过。
还有自家娘(岳母)(外婆),要不是先前那段骂声,他们都要怀疑人被调包了,老太太一向战斗力惊人,无理都要闹出三分理的人,现在这么的…嗯,通情达理?
三人眼里的惊讶都快溢出来了,老两口少有的羞窘,
“咳,不说了,我去看看饭好了没,这一说天都黑了。”柳大山假意咳了咳,打开门背着手就出去了。
东屋,欢喜在门口守着,听见开门声,赶紧回禀。
所以,老爷子刚出来,徐若兰也出来了,“爹,可要传膳了?”
柳大山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吃饭,心道,这老二家的果然是大户人家出身,往日喊吃饭,如今都传膳了。
老爷子干咳一声:“传吧,吃完早些歇着!”
欢喜和紫茉闻言行礼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