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梦慵懒地斜倚在榻上,百无聊赖地将目光投向正呆呆伫立在一旁的微烟和微雨二人。
她微微皱起眉头,语气略带不满地开口说道:“你们两个快去外面打探一下消息,看看侃儿和安化如今走到哪里了?可有书信捎带回来?”
听到李如梦的吩咐,微烟那张原本还算清秀的面庞瞬间垮了下来,苦着脸向李如梦抱怨起来:“殿下啊,这都已经过去好些天啦!陛下下令说您要在兴庆宫安心养病,不许任何人随意出入呢。就连奴家和微雨姐妹俩,也是连这宫门都踏不出半步呀!那内侍省的人把这里看得可紧了!”
说着,她还无奈地叹了口气。
其实,李如梦自己又何尝没有试过想要离开此地呢?
然而,每次当她刚有这个念头的时候,脑海中便会浮现出父皇那严厉的面容以及他下达的那条冷酷无情的命令——违命者格杀勿论。
哪怕只是李如梦想去花园里散散步、透透气,都会立刻遭到阻拦。
想到此处,李如梦不禁感到一阵悲凉从心底涌起,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幽怨之色,轻声喃喃自语道:“本宫究竟做错了什么,竟要遭受父皇如此这般的软禁待遇?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微雨一听到李如梦如此言语,脸色瞬间大变,她急忙凑上前去,压低声音说道:“殿下啊,您万万不可这般言说陛下啊!若是不小心被门外之人听了去,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呐!”
然而,李如梦却似乎并未将微雨的劝告放在心上,她满不在乎地回应道:“怕什么?本宫方才所言又有何错处?”
李如梦一边说着,一边陷入了沉思之中。
自从李侃和李若弗离开之后,她的父皇仿佛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以前那个威严而慈爱的父皇不见了踪影,如今的父皇整日将自己封闭在这兴庆宫的阁楼之内,不允许任何人前来探望。
甚至连她这个亲生女儿想要出门见见他人,也是绝不可能之事。
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呢?李如梦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轻声喃喃自语道:“我好想见见我的母妃……”
站在一旁的微雨听闻此言,连忙站起身来,快步朝着门口走去。
待走到门前时,她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一眼依旧沉浸在思绪中的李如梦,然后轻轻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外守着两名宫人,微雨径直走向其中一人,低声向对方转达了李如梦想见母妃的请求。
那名宫人微微颔首,表示明白了微雨的意思。
随后,微雨便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回复。
过了好一会儿,那名宫人终于回来了,并摇了摇头,表示无法满足李如梦的愿望。
其实对于这样的结果,微雨心中早已有数。
毕竟就连韦保衡那样身份尊贵之人都难以见到圣上,更别提她们这些身处后宫的女子了。
只不过,看到李如梦失望的神情,微雨还是忍不住感到心疼。
好在每日都会有人送一些芸糕过来,这也算是给苦闷的日子增添了一丝甜蜜吧。
“怀王真被打发去南山了?”李如梦满脸狐疑地问道。
只见微烟秀眉紧蹙,轻轻摇了摇头道:“未曾听闻确切消息,只是前几日偶然听到路过的宫人随口提了一句,说是怀王殿下的双腿已然残废,若是在南山过冬,恐怕日子会过得颇为艰苦。”
李如梦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心中暗自思忖:想来父皇终究还是将自己的亲弟弟送出长安城了啊。
遥想当年,无论如何父皇都会极力袒护这位弟弟,可如今怎会如此决然地将他遣往南山呢?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李如梦一边思索着,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又开口问道:“那万寿姑母呢?是否也已被送回洛阳了?”
微烟再次缓缓摇头,轻声回答道:“关于此事,奴家确实不知晓。我与微雨这些天整日都趴在门缝处偷听,却始终未听到有关万寿长公主的半点消息。”
说到此处,微烟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但很快她便接着说道:“不过……倒是有传闻说真宁大长公主已经从行宫搬离出去了。”
“哦?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李如梦不禁感到十分惊讶,若不是此刻微烟提及此事,恐怕连她自己都快要将其忘却了。
毕竟,真宁皇姑奶一直在行宫中为父皇精心筹备寿辰之事。
然而,如今听闻真宁大长公主已然从行宫搬出,这究竟是何缘故呢?
难道说,父皇的寿辰不再举办了吗?
这怎么可能呢!
要知道,父皇向来都是个无宴不欢之人啊!
就在这时,只见微烟微微歪着头,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稍作思索后说道:“我听人说……好像是真宁大长公主家中出了一些变故。那位一直以来帮助她操持家务的二儿子以及二儿媳突然间就离世了。”
听到这里,李如梦心中暗自思忖道:如今的长安城,哪怕出现再如何稀奇古怪的事情,自己都不会觉得太过意外了。
区区真宁大长公主家里死了两个人而已,又能怎样呢?
这长安城依旧是处处笙歌燕舞、繁华热闹。
即便像自己这般身为皇帝的亲生女儿,却被无缘无故地囚禁在兴庆宫中,失去自由,也未曾有人真正关心过自己的处境。
微雨脚步轻盈地走了回来,她微微俯身,压低声音向李如梦禀报着:“殿下,方才宫人前来回话,说是郭淑妃今日饮酒过量,已然沉醉不醒,恐怕无法前来见您,也没办法让您去见她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如梦先是一怔,随后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她轻哼一声道:“呵呵,真是可笑至极!母妃竟然也对本宫避而不见?难道本宫如今已经变成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洪水猛兽不成?”
说着,她紧紧攥住手中的丝帕,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与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