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首席这样做真的能行吗?”
看着已经破界而出,没有丝毫停顿直冲某个方向而去的两人,男人的脸上露出丝丝忧愁。
狂风掀起异管局局长掺杂着银丝的黑发,眉间深深皱起沟壑,“如今除了听他的,我们也无计可施,放宽点心吧。”
异管局局长也并不知道江辞文耍的到底是什么计谋,先前将两人围困住彻底得罪,现在又两人完全放走,甚至还挑衅似的留下不知是什么信物。
他知道江家自祖上起就是天师,一脉相承下来自然底蕴要丰厚的多,甚至很多现在放出来天师界人人抢着要的宝物对他们来说都不过是砖瓦砾石,更不要说,到了此代,江家只有江辞文一人。
若非他小小年纪就已经是让人仰望的天骄,恐怕江家早就让人瓜分殆尽。
这也是江辞文一直待异管局不冷不热的原因。
也罢,此番若是江辞文不能摆平,他们也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哪怕只是在对方行进的路上充作毫不起眼的绊脚石。
关知节两人联手之后,阵法虽依旧吸收一部分能量,但同样,剩余的能量冲击也在破坏着它的阵体,一点点变得稀薄而残破。
本想冲破阵法之后抓来异管局的人一问究竟,哪知江辞文竟然嚣张到将那麒麟玉充作是信物,上面除了男人那令人恶心的气息,还缠绕着一丝熟悉甜美的气息。
好似两人死死纠缠在一起一般。
真是令人恶心的手段。
不过上面的气息也完完全全暴露了他们此刻的坐标,关知节和傅思勤都并非善类,轻易取走人类生命这样的事情已经完全不能激起他们内心的丝毫波澜。
若非此刻有乌佑的信息吊着,恐怕再出来的一瞬间,就是将异管局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灭个干净,剩下的百分之一发挥了剩余的价值再去死。
不过现在,一切最要紧的都是乌佑。
乌佑坐着车一路上走走停停好几天的路程,对他们来说仅仅是不过半天的时间。
关知节一眼就看到了那划分为私人禁地的整座山,以及山间隐隐绰绰,三步一个困阵,五步一个杀阵所包围起来的江家老宅。
江家老宅就像是镶嵌在山体上的心脏一样,为整座山提供着不同于周边的灵气,同时又享受着整座山的反哺。
“这里我来过。”
傅思勤猩红的眼眸在强烈的光线转为更加透彻分明的澄红,像是某种收藏家摆在展柜中的红宝石。
他敛眉微微思索,“这里对人类来说是天然的蕴养之地,但是对你这样的阴暗造物来说,却不啻于阿鼻地狱。”
“藏在阴影中的恶心怪物又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来告诫我呢?”
关知节浮在半空遥遥看着那嵌在山体中显得格外毓秀的房子,目光锐利似刀锋,好似能直直穿透那画满了层层叠叠符咒的墙壁,看到那猫似的少女。
但他也知道傅思勤并非危言耸听,虽说他并非出于好意告诫他,但此时他们现在同一阵营,倒也不用彼此过于提防。
他们之间的阵营破裂,只会在少女面前。
傅思勤是不化骨,即使被吸干了阴气,但只要他的躯体还在,总会再“活过来”。
他则是完全由阴气组成的怪物,即使成为鬼王之后凝结出了鬼核,但比之傅思勤,显然面对这满山的阵法不如对方轻松,既然对待如此说,他也不客气,“那就麻烦你先去探探路了。”
“我告诫你是为了让你多撑一会,可别不中用的拖我后腿。”
天生邪骨的不化骨可没有什么舍己为人的心,本就因着另外两人与乌佑更加亲近,心中早已积攒了不知能燃尽多少的怒火。
伸手将人一把推进去,随即他的身影也消失在茫茫山野中。
“主人,护山大阵已开。”
之前介绍给少女的零落亲戚,现在正恭恭敬敬的站在男人面前,神色上看不见半点活人的灵动,在幽暗的光线下,只有两腮的工作看起来更加鲜明。
江辞文没有回应对方,手中依旧运笔不停,手下的符纸一张张的纹路亮起柔和的灵气波光,旁边是一摞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血与灵气画出来的符纸。
但这些还远远不够。
他要将傅思勤身上最坚硬最关键的骨头拆折下来,还要剖开关知节没有内脏的胸膛,从他空落落的胸膛中挖出他积攒了少年的内核。
江家的护山大阵是与之前困住另外两人同等的上古大阵,但显然江家祖先要更为正派一些,同样是吸取外界力量为自己所用,江家的阵法只针对阴鬼之物,而之前的阵法,也是无差别攻击。
若是灵力正常的天师来到江家,不说是毫无阻碍,也可以说是畅通无阻,甚至普通人也可随意进出山林。
只是江家祖上豪富,将这一片全然都买到了自己名下,以普通人类的手段将人类隔绝在外。
恭恭敬敬站着汇报进度的“人”没有得到男人的一丝关注,但听到卧室里细微的声响,原本已经画到一半的符纸被匆忙搁下,上面朱红色的线条闪过一道黯淡的灵纹,就沉寂下去。
乌佑捂着自己的头有些不知道现在是今夕何夕的感觉,她就是再迟钝,也发现自己的睡眠时间不对了。
江辞文伸手自然的为她按揉着太阳穴,或许是男人手指间带着些许微凉的气息,乌佑总感觉对方稍微按按,也会舒服很多,甚至有种脑子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感觉。
很舒服。
她忍不住蹭进对方怀中,闻着这段时间已经完全熟悉起来的檀香气息,很安心。
“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
“骗人。”
乌佑扁了扁嘴,因以往她睡得多,但是男人总会在饭点将她叫起来吃饭,以对方这样重视她身体健康的程度来看,对方反而会因为她生病在这方面更加严格。
但是现在她饥肠辘辘,甚至有种胃部都绞痛的错觉,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江辞文不会不叫自己,所以是自己没有醒过来吗?
“……我是不是?”
她的声音太低也带着刚睡醒的微黏,但是江辞文听得很清楚。
最近使用太过频繁,修长白净手指上毛笔印下的红痕还没有消失,他拍了拍少女的背,声音带着安抚。
“不要乱想,可能是水土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