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得胜归朝的消息传遍朝野,逆贼盛宴庭已经俯首。
那些他曾经身上的荣誉与称号全然都被褫夺。听说人现在还在天牢里待着。
一时之间,朝野上下有人欢喜有人忧,盛宴庭借助宫中无主之时在皇城搅弄风雨,联络曾经的下属意图夺权。
有许多曾经站队裕王,但最终郁郁不得志的大臣纷纷占位。
好不容易新皇登基逃过一劫,却又再次上了这条贼船,此次怕是灾祸难免,还累及家人。
只怪所谓的荣华富贵与从龙之功实在诱人。
听说此次讨贼,远胜大将军凌志出力最多,与陛下里外相和将贼人一网打尽,立下不世之功,这下无论是在边关还是皇城,他的地位在功劳都足以死死的压住那些多嘴多舌的朝臣。
那日盛宴庭骑马冲向两人之时,长臂一伸就想将少女揽进自己怀中,却被拥着少女的盛宴谟旋身躲过。
两人之间交手数十下,因顾及少女皆没有动用武器,拳拳到肉砰砰作响。
只盛宴庭到底骑在马上,占了腿脚上的便利,而盛宴谟又要护着少女,一时间被人连连打退数十步,脸色冷淡的看着他。
男人在心中默数着时间,看着对面眼神中燃烧着嫉妒火焰的情敌忽而一笑。
对着身后的青龙卫大吼一声“护盾”!
早有准备的青龙卫纷纷躲到护盾之下,挡住从天而降的箭矢。
而裕王带来的人数虽多,此时却也成了最好的靶子,一时间伤亡惨重。
年轻俊美的将军立于山头,手中举着火把遥遥看向山谷下的场景,炽热跳动的火焰映在他深棕色的眼眸中,像是永不熄灭的火焰一般他的目光越过那些伤亡惨重的士兵,眸光直直盯着那被男人紧紧护在身下的娇小身躯。
翠色裙摆上在月光下流泻出漂亮的浮金,即使看不到少女娇俏的面颊,他的脑海中也近乎幻觉般的显现出来。
耳边不期然响起乌远说的话。
随着年龄增长容色更多了几分坚毅的女子语气透着几分漫不经心,“家妹年纪尚小,哪里懂得你们这些男人脑海里曲曲折折的情爱,”看着男人沉默深邃的容颜,她忽得说了句大不敬的话,“你若是陛下,又何尝不可呢?”
可他不是。
他也不能让少女成为两朝皇后。
这会为天下人所诟病,人们不会觉得是男人的过错,反而会将所有的一切都归罪于女子,这样不行。
盛宴庭起事打得也不过是匡扶正统的旗号,内心里的私情半分不敢叫人知晓,知晓的少部分人也不过觉得他只是为自己增加一些夺权的砝码罢了。
.
天牢深处。
“殿下,您和老臣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是人折在这里才是一切都完了。”
腰间男人闭目仰靠在墙角不说话,他咬咬牙脸贴在冷冰冰的铁柱上,声音轻缓,“殿下,您今岁尚小,陛下却是年长您几岁,又兼之陛下前十几年日日夜夜汤药不断,便是残废是装的,寿数也难得长久,殿下还可以......来日方长。”
这样的劝说几乎从未出现过他嘴里,剑走偏锋这也偏得属实有些厉害了。
好在听闻他的话,盛宴庭总算是有些反应了。
.
听到盛宴庭逃离天牢,男人只是冷淡的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来报的人怀着一腔疑惑神色不变的退下。
等到殿门再次被关上,盛宴谟才起身放下手中的奏折,脚步轻缓的来到里间。
早上闹着要来“学习”看书的少女,好不意外的已经睡得东倒西歪,手中拿着的《天禄琳琅》还盖在胸前,随着她绵长的呼吸起伏着。
里间的床榻是用来给皇帝歇在殿内准备的,原本代表皇家的玄色已经挂上了一层轻柔梦幻的灰粉,柔和了原本属于床铺的冷硬,就连床榻也肉眼可见的增高加软。
成婚之前他倒是常常宿在这里,成婚后只要人还在皇宫,无论多晚都会回到属于她们的寝殿。
有时时间太晚,仅仅是歇在同一房间的榻上,也是安心的。
伸手将粘在少女睡得红扑扑脸颊上的发丝拨弄来,看着少女微微嘟起的红唇,有些不受控制的俯身覆上去。
温软香甜。
他本也没打算让盛宴庭死,便是盛宴庭站在胜利者的这面,也不会容许他死去。
作为手段并不光彩的登基者,他第一时间当然是清算那些尚有余力的皇子,其他皇子呢结局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但是盛宴庭是块硬骨头,不仅硬,还很奇异。
他至今仍记得对方离开皇城之前说的话。
“我知道你想杀了我,就如同我想杀了你一般,但是我做不到,你也不能。”
盛宴谟冷笑一声,“你做不到的事情可不代表我做不到。”
即便是在朝臣认为能与他有抗衡之力的盛宴庭,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的鹿罢了,皇权机器的碾压下,一切都将会变成粉尘。
盛宴庭诡异冷笑一声,伸出自己结实有力的手臂,手中的匕首高高举起。
盛宴谟冷冷挑眉,以为对方要光明正大的行刺,却发现对方手起刀落,在自己小臂上划下一道鲜血淋淋的伤口。
同步的痛感让他皱眉的同时眸间浮现出些许不可置信。
“怎么,皇兄很惊讶么?”
他哈哈大笑着跌坐在椅子上,一张俊脸满是看戏的表情。
眼见他没有更多反应才收回笑意,“不用冒着自己死不了的风险来杀我,”眉眼阴翳的继续说道,“因为,我们死不死我不知道,但是我们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一定会离开的。”
“皇兄,你也不想赌一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