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这面临江的江水之上除了过往客船之外,其他船只一律不准其靠岸。”
低声交代完春叶,盛宴谟声音微微提高,最后一句吩咐显然是对着青龙卫嘱咐的。
侍卫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他们的职责便是听令行事,于是垂头拱手应是。
随即便迈着整齐的步伐退了下去。
另一边的春叶也已经听命退了下去,面上表情不见一丝怪异,眼睫垂下被遮住的眼底却是隐隐带着几分担忧。
到底里面是发生了什么?竟然连罗袜都需要更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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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绕皇城的江带一向被认为是整个王朝受上天庇佑的来源。
因此。有许多的文人墨客都喜欢在上面泛舟,欣赏美景。
尤其如今虽仍是夏日,但已近初秋,皇城位置又靠北,层层叠叠的绿意之间,也偶尔冒出一些边缘泛黄的秋叶来,增添了几丝别样的韵味。
但是这样的美景凌志已经无心观赏。
半个身子倚靠在窗边的少女向他招了招手,他的魂就像受到招引一般全然飘了过去。
直到因着他的站位船身微微倾斜,他才恍然意识到这并不是梦境。
他更加努力挥着手,却在下一秒意识到这样无法靠近对方半分,于是想要拿着船桨来划船。
但不待他转身就见一个身着黑红相间长袍的高大男人捉着少女雪白的手,将人拖了回去。
随即便是窗户无情关上的一幕。
一心扑在少女身上的凌志甚至没能看清对方满含杀意的眼睛。
船桨疯狂摇动向岸边靠去,但他依旧对这样的速度感到不满。
慢。
太慢。
于是便干脆直接跳入江中,一路迅猛游动上岸。
浑身湿淋淋上岸之后,他才发现江边围了许多的卫兵,这些卫兵喊着号子井然有序的划着船向江心进发。
混乱的嘈杂声中,隐隐听到给他们分配任务的卫兵小队长的声音。
“欸,那边离得远的再去一队,让他们速速靠岸......”
“......凌小将军?真的是您!”
有人认出他来,神色惊异地看着浑身狼狈的凌志。
“您这是怎么了?”
凌志不欲多说,摆摆手问道,“你们这是?”
卫兵摸了摸头爽朗一笑,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上面下的命令,要求这一片江上除客运船只外,其他船只统统靠岸。”
凌志微微愣了一下,心头升起些许怪异,无端觉得这件事情与刚刚他看到的景象有所关联。
封禁皇城的江带,谁又有这样的权力呢?
他的心中已有所猜测,却是仍是怀抱侥幸。
毕竟,他、他也只是想见一见以及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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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宴谟捉着少女雪白的小足,将巾帕用温水一点点浸湿,仔细擦拭着。
莹白如玉的小脚上面几乎尘埃不染,甚至因着常年不见阳光,灵透的小足透出几分透明的苍雪之色。
随后才小心地将托盘里的罗袜拿在手中,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和之前完全纯白的罗袜不同,春叶取来的罗袜上上面还有两只振翅欲飞的蝴蝶相呼应,他细心地调整着罗袜的图案与方向。
神色认真的像是在处理什么要紧的大事一般,俊美深刻的五官深邃而锐利,透过窗棂的光线照在男人脸上,明暗的光影变化更加凸显出男人优越的五官。
刚刚情绪稳定了一些的乌佑看着看着脸色又向深红转变,有些不自在的转过头去。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细心地将这娇贵丝绸做成的罗袜套在少女牛乳似的小脚上,又认真将两只翩飞蝴蝶对齐,这才将罗袜顶端的丝带抽紧,灵巧的在少女脚踝后打了个漂亮的结。
至于沾染了些许脏污的被褪下的罗袜,则被他顺手攥在手中,不知藏在了哪里。
乌佑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只以为对方已经交给了春叶。
套着新罗袜的乌佑也不愿意就这样再到处走。
索性穿上自己小巧的绣鞋走向房间中央。
将对方沏好的茶水一饮而尽,试图给自己的烧红的脸降温。
半点斯文秀气的大家闺秀模样都没有,甚至仿佛是专门与他作对一样,以为不被注意的瞥向他,故意发出咕噜噜的喝水声。
盛宴谟微微撑着手肘偏头看她,幼年时他曾养过一只毛茸茸的小狗,喝水时总是急急忙忙,摇头晃脑的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脸颊上细密的绒毛也总是被搞得湿漉漉的,但没有人真的怪它不爱干净,相反可爱的让人恨不能抱着亲死。
不过当时的他只觉得有趣,现在才觉出其中的可爱之处。
男人含笑的眼眸让乌佑打了个颤,干脆不去看他。
也是,这个家伙在山寨那会还配合他当压寨夫人,这些细致末梢的礼节根本不会动摇对方的想法。
不过这样,倒是让她舒服起来,反正盛宴谟什么样子的她都见过了,放飞自我刻不容缓,不用记住那些繁杂到让人头痛的礼节。
甚至盛宴谟还是皇帝!没有人压在他头上,那就意味着没有人压在自己头上!
这么一想,对上男人凌厉深刻的俊美容颜都觉得对方慈眉善目起来。
少女的多面他已经见识过了,原本以为只是有些娇气的大家闺秀,谁知上了山竟摇身一变成了小小的山匪头子,如今两人的关系更加亲近。少女又显出她俏皮灵动而又有些无赖的一面。
可无论是哪一面,都让他心动不已,愈加的想要拥她入怀。
让他们两人的生命紧紧交缠在一起,仿佛只有这样,他空洞的内心才能得到圆满。
这样,飘飘欲仙似乎下一刻就要乘风归去的仙子,才像是有了实感一样落在他的身边。
湿淋淋的凌志一直徘徊在登仙楼门口,他害怕自己冒然进去反而错失了见到乌佑的机缘。
直到身上的水不再滴落,黏在肌肤上的布料也轻盈分离,他才看到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从登仙楼中出来。
是他一直期盼见到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