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记得第一次见到少女那种惊艳。
之后，他旁敲侧击的向乌远打听，但是全都被对方不着痕迹的挡了回来。
他自然知道对方的身份，但想要知道更多却是没有，在见到对方之前，因为与乌远的合作与对对方的欣赏，他对乌远这个名义上的妹妹还产生过莫名的恶感。
但是这一切在见到真人之后，统统被打破。
杜玏在皇城也绝对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皇城的一些官家贵人也会给他几分薄面，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家财万贯，还因为他在宫里的关系。
但这无法改变他现有的阶级。
即便乌佑仅仅只是小官之女，对方也不见得愿意将人下嫁给他。
更何况乌父的另一个女儿乌远已经是齐王妃。
乌父这样的人，恐怕会有更加不切实际的远望。
从前他只会嘲笑对方这种贪婪的但却悬浮的欲望，如今在见到乌佑之后，内心却不得不承认，或许对方的愿望真的能够实现。
毕竟那个幻梦一样美丽的少女，谁又能拒绝呢？
他从来没有因为自己商人的身份苦恼自卑过，但是在那一刻，罕见的产生了犹疑。
想到乌父的性子，他还是想做最后一次努力，但随之而来的消息却是不明身份力量的阻碍。
他清楚的知道这里还能够阻隔他的无非是那几个顶级贵族。
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力量根深蒂固的大贵族，都不再是他作为皇商身份能够阻挡得了的。
他只能假意不去探听对方的消息。
甚至一度跑去皇城之外，去视察那些已经足够成熟的生意。
这一次回到皇城，也不过是因为接到乌远秘密求救的信息。
对于这位合伙人，他对她的评价只有两个字，精明。
无论是出于利益的角度还是他的私心，他最终还是又一次踏上了这片土地。
只是当他返回皇城还没有实行行动时，却意外的撞上了让他难以自制的惊喜。
和一无所知的乌佑不同，他深知现在皇城内的两大巨头，无论是新皇亦或是裕王所寻找的人，都是这个被他带出皇城的少女。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隐瞒多久，但是心中莫名的不甘心让他也不愿放手，这段时间除了每日腾出一段时间来陪乌佑吃饭，其余时间都几乎都在近期的处理，来自皇城的信息，打点皇城的人去遮掩他们的行踪。
那座宅子的主人是他并不难查，但是之前他刚刚进入皇城的时候，没有与太多的人知道，因此他心里抱着一丝侥幸。
或许他们并不知道那夜他也在皇城之内。
在这样忙忙碌碌的生活中，他甚至产生了一种他与少女之间已经是夫妻的感觉。
每日晨起陪少女吃早膳，当然，更多的时候，乌佑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赖床不起，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餐桌前。
即便如此，他的内心也依旧盛满了欢喜。
午膳与晚膳少女都会出现，她并不是很喜欢吃饭的时候身边有人伺候，因此多数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人，碗筷碰撞之间的清脆声一如他心内敲响的乐曲。
偶尔会瞥见少女鼓着脸颊假装不经意间将自己不喜欢的食物推向一边。
他也只能忍下眼底的笑意，装作一无所知。
这样烂漫的生活让他觉得时光都温和和缓下来，阳光下微微飘起的浮尘都像是莹莹光点。
但没想到打破这一切的不是来自皇城的外部力量，而是少女轻飘飘的选夫。
或许是他沉默的时间太久，少女收敛起笑容，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唔，当然，你要是觉得麻烦的话......”
“不麻烦，读书的就可以是吗？”
“是......是吧。”
.
是夜，乌佑有些懒散的半躺在美人榻上，眼神有些失焦地看向窗外。
吃饱了发呆，是最好的消食方式。
笃笃——
“......小姐，杜公子邀您在前厅相见。”
“什么事啊？”
“奴婢不知。”
左右无事，乌佑在侍女的帮助下懒懒散散得散步似的来到前厅。
刚踏入前院，就感觉到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息。
倒不是她的第六感十分敏感的缘故，而是这里的整体风格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原本只能算是普通富贵人家的装饰，现在则变得雅致起来，整体的布局将原本能够彰显出财力的装饰品，通通撤了下去，反而布置上了更多倾向于梅兰竹菊一类文雅的装饰。
匍一踏入前院，乌佑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误入了了哪家读书人的院落当中。
奇奇怪怪的。
怀抱着一肚子的疑惑，少女步履平缓地踏进了前厅内，曳地的水色裙摆轻轻扫过前厅的木色门槛。
站在前厅厅的男人闻声转过身来，乌佑有些惊异地看着对方。
目若朗星、鼻梁挺直，漂亮的桃花眼中蕴着如水波般的温柔，任谁看了也要夸一句翩翩公子。
更绝的是对方身上一身浅绿色的圆领袍，颜色微深一些的绿勾勒出团领与衣摆处的边缘线，腰带也是由深浅不一的绿钩织而成。
上面还绣着精美的翠竹，头上也戴着同色系的玉冠。
是现在典型的书生打扮，区别于他之前那种虽同样文雅，但是浑身的财气外露的装扮。
“乌小姐，在下自小也饱读诗书，虽无法走科举之路，但也曾是个纯粹的读书人，不知是否有幸入了小姐的眼。”
乌佑惊呆了，杜玏答应给她寻摸合适对象的时候，她觉得对方简直是个老好人，现在看到他毛遂自荐的熟练模样，简直想回去摇醒天真的自己。
杜玏依旧保持着温润的笑意，但紧握手心中微湿的汗意将他的紧张暴露无遗，好在乌佑并不能看到。
嗯......曾经的书生怎么就不叫书生呢？
榕城匮乏的人口让乌佑真的认真思考了一瞬。
白生生的小脸严肃得像是在考虑什么生死存亡的大事，格外明亮的眼眸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杜玏现在紧张的要死，就像是真的科举考官等待朝廷放榜的那一刻，可惜不等乌佑说些什么，门外就传来管家急匆匆的脚步声。
“老爷！老爷！官差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