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佑身上的衣服基本上已经干掉了,浓炽的烈火让驱散了让她发抖的潮气。
但是当男人靠过来的时候,阴冷的潮气便再一次席卷过来,杜玏之前出去时本就没有身披蓑衣,只是简单的戴着斗笠,全身几乎都已经湿透。
更不用说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换衣服,现在浑身的衣服虽然已经不再滴水,但是却潮冷的可怕。
越过那层潮冷阴湿的锦袍,却是来自成年男性赤热的体表温度。
靠得稍近一些点是冰冷,再近一些则是潮湿的暖意。
尽管杜玏有意识地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但是狭小的空间依旧能让他们闻到彼此身上独特的气味。
少女身上被雨水冲刷过的浅淡甜香几乎很快盈满了逼仄的空间,而杜勒身上那种着潮气清冷的青竹之味也随着他体温的蒸腾一点点氤氲在空间内,两种完全不同的气息相交融,反而融汇出一种奇特的让人欲罢不能的感觉。
疏冷清淡又透着若隐若现的勾人韵味。
乌佑现在全身心的紧张让她根本注意不到这些细节,反而是杜玏有些心神不宁。
门被推动的声音响起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步伐稳健的脚步声。
他能明显的感受到身边少女更加紧绷起来的肌肉,甚至能猜到她紧张到一片空白的神色。
即使这片空间狭小而黑暗。
来人踢踢踏踏的声音开始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来回穿梭。
杜玏确信自己已经把之前所有的东西都处理干净,让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一间久无人住,但是经常会有人来打扫的一间空宅子。
他和乌佑藏身的地方在床边一道隐蔽的衣柜暗门中。进来的人检查的很细,似乎连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也不肯放过,一一地细细查看过去。
他甚至听到了床上床褥被掀开,床板被敲击的声音,那么想来他们的衣柜也一定会遭到细细的搜查。
乌佑紧张到想不到这些细节,但是从对方越走越近的脚步声中,她同样发现了对方的目的。脚步声,离他们越来越近。
害怕自己在惊慌之下尖叫出声,乌佑僵硬地伸出手捂住自己下半张脸。
不肯泄露一点声息。
甚至害怕杜玏离暗门太近,腾出一只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向后倚靠一些。
杜玏说着她的意思仰身后靠,只是这样一来,两人之间的空隙就愈加的紧凑了。
狭小的空间内空气也很稀薄,乌佑实实在在地捂着自己下半张脸,几乎只有一双宝石一样的眼睛露在外面,随着时间的流逝呼吸都微微急促起来,这时才想起来要放松一些以供空气流通。
只是这时外面脚步声已经到了衣柜门口,害怕突然的泄力会让不同寻常的呼吸声泄露出去,乌佑只能选择死死憋着一口气。
好在杜玏敏锐察觉出不对劲,修长微冷的手指,摸索着少女的脸,用巧劲插进对方纤柔无骨的手指与软嫩的脸颊肉之间。
相较于乌佑毫无章法只是凭着感觉的动作,杜玏的动作显然要专业克制的多,只是捂着少女的唇瓣,没有越过一点点界限,让她的能够呼吸到大量的氧气。
衣柜木门被毫不客气的打开,门扉甚至因为来人太过用力反弹了几下。
好在对方只是仔细检查了一番,甚至那些摆放整齐的衣服也被拿起来查看一番,才听到衣柜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
乌佑松了口气,细细密密潮湿的呼气顺着唇缝打湿了男人苍冷的指节。
踏出房间的不速之客心间闪过一丝不对劲,但回望一眼已经被他翻得底儿掉的房间,还是按下这种奇怪的感觉,匆匆走向其他院落。
人手实在紧张。
又静静的在暗室里的等了一会儿,确定对方不会再折返回来,两人才推开暗门。
走在乌佑身后的男人鬼使神差般将手放在自己鼻息下,很香。
还带着些甜味。
男人喉结微动,克制地放下自己的手。
“乌小姐,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对方的来势汹汹,你......要回到乌父吗?”
少女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在昏暗环境依旧水意盈盈的漂亮双眸透露出抗拒。
是完全藏不住心思的素白小脸。
但她没有反驳对方的话,“多谢公子相助,乌佑铭记在心接下来就不麻烦拖累公子了,若是有缘再见,必将报答公子大恩。”
完全避开了男人的问题,灵透的眉眼间带出几分狡黠。
杜玏含笑看着少女,却并不肯让开脚步。
只是他也并不继续追问这个问题,“现下我们可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即便乌小姐不再需要我,恐怕我也得出城避避风头,不知乌小姐......”
刚刚脑袋聪明了一点的小笨鸟瞬间又栽进男人挖得坑里,“我也正有此意,公子就发发善心,好人做到底吧。”
原来是个颇会变脸的娇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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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条街的宅子几乎都已经被探查过,只是汇报上来情况都是正常。
十三踏进管事的房间,照常汇报了自己的情况才又再次退出去。
阴冷潮湿的空气瞬间涌上他的皮肤,令他打了个寒颤的同时灵光一现。
“大人,隔壁正院里有一间房属下在查探时那里的温度似乎与其他房间不同,只是......属下也并没有在里面发现异常。”
“带我去看!”
盛宴谟神色沉冷的看着衣柜里已经被破坏了暗门的隐蔽空间。
“封锁城门。”
“......王爷?”
主管有些惊愕的看着盛宴谟,他们的大计正处于关键时刻,出动大批量的人手已经足够引人注意,现在封锁城门,就是原本不关心朝堂波诡云谲的人恐怕也得生出几分好奇,更不要说那些背后虎视眈眈的人。
“照我说的去做。”
原本只是严查的城门口顶着众人敢怒不敢言的视线将城门关闭。
有惊无险的擦着最后一点时间跨过城门口,乌佑轻轻撩起马车窗帘,看到外面水雾蒙蒙的茵茵绿色。
此时的杜玏已经褪去一身儒雅气息的装扮,头顶斗笠身披蓑衣,斗笠微微下压遮住大半面容,坐姿随意散漫,倒是妥妥的车夫模样。
身后的车辙也渐渐被流动的泥水磨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