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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远徵被狠狠拿捏了。

心机小狗咬着被角吸鼻子,无比后悔自己的不谨慎。

第二天宫尚角的生辰,他还得打起精神来表现如常,不叫章雪鸣发现端倪。

毕竟挨打的原因和方式都太羞耻了,不是一个即将十八岁、能去北境成亲的“大男人”(超大声),可以让心上人知道的事情。

章雪鸣看出来了也装不知道,暗暗感慨不愧是青春期少年。清心寡欲状态下,还锲而不舍看情爱话本的行为,属实难评。

宫尚角管住了弟弟,自认隐患已去,心情愉快地享受自己的生辰福利——章雪鸣带着挨了打也不放弃当小尾巴的宫远徵亲自下厨,一整天饮食都依宫尚角的喜好来。

早膳是红烧羊肉面片。

羊肉不腥不膻,鲜嫩入味,面片筋道爽滑,大小适宜,如秋叶轻薄。

章雪鸣夸宫远徵揉面揉得好,羊肉丁切得均匀,宫尚角给弟弟竖了个大拇指以资鼓励,一气儿吃了三大碗,连汤都喝光了。

宫紫商、宫唤羽和后山三人组干脆吃得头都抬不起来,脸差点埋进碗里去。

午膳是牛肉汤锅。

汤色清澈不油腻,肉片滑嫩,香味浓郁。

捞光了肉,嫩豆苗、甜麦菜往汤里一涮,鲜得宫尚角眉毛都要飞起来了。

最后他又拿汤泡饭,吃下去两碗白米饭。

胃口好到宫唤羽都忍不住出声劝他:“昭昭说晚上家宴还有好菜,尚角你悠着点。”

宫尚角这才撂了筷子,挽尊:“妹妹难得下厨,当哥哥的不能不捧场。”

过了今天再养生,他保证顿顿只吃七分饱。

宫紫商跟一帮习武的饿狼抢肉,没抢得过他们,还是靠着章雪鸣和花公子才勉强吃到一碗肉。

听见宫尚角这不要脸的说辞,忍不住乜斜着眼上下打量他,嗤笑:“宫二,你还是少捧点场吧,你都长胖了,腰宽了怕不止两寸了。”

宫尚角暗暗吸气收腹,淡定反驳:“瞎说,那是从前我腰封勒得太紧了,而今这样才是正常的。”

宫紫商嗤笑:“你往回收收下巴,自己摸摸,你都有双下巴了。”

宫尚角把下巴抬得更高些:“谁往回收下巴不是双下巴的,难道大姐不是?哦,大姐的确不是,你都三下巴了。”

宫紫商气得直瞪眼,斗不过厚脸皮执刃,就去欺负他弟弟:“远徵弟弟笑什么,难道你没长肉?我瞧着你腰封都放了三寸了,比宫二都多。再这么长下去,腰和肩膀一样宽,昭昭妹妹该嫌弃你了。”

宫远徵不恼反笑,小奶膘微鼓:“大姐多虑了,昭昭要嫌弃,也是嫌弃我光吃不长肉。这不,今儿我特意穿浅色袍子、系浅色腰封,好显得腰没那么细,叫昭昭瞧着高兴高兴。倒是大姐……你的脸是不是又圆了点?”

宫紫商当场破防。

要不是章雪鸣和花公子拉着她,雪公子把饭后甜品桂花蛋及时端到她面前,她就要过去梆梆给那兄弟两个一人一拳了。

晚上的家宴没邀老头子们,还是一帮年轻人自己欢乐。

礼物都是大家亲手制作的,图个心意。

连宫唤羽都用鸡血石刻了一方兽首小印送他:苦尽甘来,一路向阳。

取自唐朝丞相张九龄《高斋闲望言怀》中,“苦尽甘来终有时,一路向阳待花期”。却是去掉了原句苦中求乐的意思,愿宫尚角前景光明。

宫尚角欣然笑纳。

相处的时光已然不多。待得二月十三,各奔前程,难再相见。

章雪鸣奉上长寿面,九寸长的面条细而不断,一根便是一碗。

宫尚角一气吃完,赢得满堂彩:“年年今朝,长长久久。”

宫远徵送来寿桃,这回形状、颜色都很正常。

宫尚角放放心心吃了一个,甜度适口,料定不是弟弟的手笔,便打趣他:“又是你揉的面?”

宫远徵嘿嘿一乐,毫不隐瞒:“不,我只管点红。”

众人哄堂大笑。

八冷八热六点心二果品陆续摆上桌。主菜是个用油纸封口的大坛子,惹得人人注目。

宫紫商还惊讶地道:“昭昭,咱们人不多,这酒怕是喝不完。”

章雪鸣笑盈盈将油纸一揭,淡淡酒香和浓郁的荤香融成了一种奇异的香气喷涌而出,像两只结实的拳头,照着每个人的面门哐哐就是两拳,打得人晕头转向。

素蓉领着侍女端碗过来舀了送到各人面前,每人都是满满一大碗。

她闻着香味,一边悄悄咽口水,一边为众人介绍:“这是佛跳墙,又名福寿全。我们姑娘十天前就吩咐厨房备菜,单干鲍泡发就花了七天。内有鱼翅、鱼唇、鱼肚、鲍鱼、刺参、干贝、鸡、鸭、羊肘、火腿、蹄筋、冬菇、冬笋……”

一圈人眼巴巴望着宫尚角。

宫尚角也被香得没心思听。他一举筷,众人赶忙跟上,埋头大嚼。

素蓉干巴巴把做法说完,快快溜走,免得羡慕的泪水都要从嘴角流出来了。

吃饱喝足,众人正商量要不要出去走走消消食,金庭来报:“羽宫的那个女人死了。羽公子要求放天灯,羽宫全宫缟素。金逸侍卫打晕了他,问执刃该如何处理。”

没提名字,但大家都清楚他说的是茗雾姬。

现在宫门下人和侍卫,提到茗雾姬都是以“羽宫的那个女人”来称呼。

倒不是他们胆子大,而是宫家过年祭祖,长老们征得宫鸿羽的同意,开祠堂取了宫家的族谱出来,由他自己执笔将上面的【继室茗雾姬】一行涂抹掉。

随后公告宫门上下,以茗雾姬谋害旧主为由,去夫人位,族谱除名。

这是宫尚角的手笔。

让一个无锋刺客在宫门享受富足安逸二十余年,还当了十年的执刃继夫人,对宫门上下(羽宫父子除外)来说,是不可宣诸于口的奇耻大辱。

就算宫尚角早已从章雪鸣那里确定了茗雾姬的死期,知道对方剩下的日子会过得生不如死,他也不可能坐视茗雾姬继续顶着前执刃继夫人的名头,死后入宫家祖坟享后人香火。

宫鸿羽肯彻底放弃茗雾姬,是为了保护宫子羽。只是宫子羽跟父亲作对的习惯,看起来是改不掉了。

宫尚角仅是微怔,便问道:“老执刃呢?他的儿子他不管?”

金庭回答:“据来报信的羽宫侍卫说,傍晚时分,那个女人眼见着要不好了,羽宫请了医馆的金涂月医师(前任月长老)去看诊。

金医师说那个女人油尽灯枯,回天乏术,让羽公子准备后事。

羽公子口出不逊,又跑去老执刃房里大闹了一场,将老执刃气得撅过去了。

虽然金医师救治及时,老执刃保住了性命,但现在无法动弹也说不了话。羽公子又闹着……金逸侍卫也是没法子了。”

他顿了下,又道:“还有一事,金医师给真夫人把脉,发现真夫人已有身孕一月有余。金逸侍卫唯恐羽公子不知轻重,继续大闹伤了真夫人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