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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要到礼物就被轰出来了,直到进了徵宫的门,宫远徵还在气呼呼地念叨:“我哥就是区别对待,就是重女轻男!昭昭你生气了就有礼物收,我生气了他连看都不看我,他还嫌我烦……昭昭,等把我们今晚定做的泥人取回来,不给哥了,我们自己留着玩!”

章雪鸣听他叨叨了一路,也乐了一路,顺口应道:“好啊,那就不给他了。”

看宫远徵一愣,别别扭扭地偷看她,一副“你怎么都不安慰我”的小模样,章雪鸣更想笑了:“阿远要不要猜猜看,明天跟着长老们的礼物一起被送到徵宫来的还会有什么?”

“还会有什么?”宫远徵不解,“总不能是给你配个绿玉侍吧?”

“是给你配了个绿玉侍。”章雪鸣脚步轻快地跟着宫远徵往他的偏殿走。

之前回来她就让彤嬷嬷和侍女们都回去休息了。今晚读的脸够多了,脑子里一堆信息待删除,她现在就想对着天真小可爱的脸好好歇歇脑子。

“给我配绿玉侍,怎么会?”宫远徵看着竹编蘑菇灯里透出的暖融融的光,撇嘴:“那么多年了都没见给我配,我去趟镇上他们就想起来……”

话音戛然而止,宫远徵询问地看向章雪鸣:“是因为我们去镇上的事?”

“对啊。”章雪鸣合上偏殿的门,解下了套在便服外的灰鼠皮斗篷。

宫远徵忙接过来搭在臂弯上,尝试着开动脑筋:“昭昭,你的意思是,从前长老们没给我配绿玉侍,是因为我不像宫子羽那样在宫门待不住。我从来不往外跑,他们觉得我在宫门里不会遇到危险……老执刃不提,他们就装糊涂当没有这回事?”

想了想,他又道:“万花楼是无锋据点的事,牵涉到宫子羽泄露宫门内部消息的问题,哥哥是不会瞒着长老们的。宫门现在还在戒严期间,今晚的清剿行动,哥哥要调动那么多侍卫,肯定要提前跟长老院打好招呼。

我是哥哥这个新执刃最疼爱的弟弟,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像今天这样外出办事的时候。长老们怕我出事,借着把许给昭昭你的见面礼送来的机会,将配给我的绿玉侍也一起派过来了。

不直接带着东西来徵宫找我报到,而是先去角宫,由哥哥发话……长老们是怕我一时意气把绿玉侍退回去?”

清脆的掌声打断了他不知因何而起的惆怅,他抬头看向掌声来处。

章雪鸣一边鼓掌,一边对他报以赞赏的目光:“精彩的分析!阿远,你真让我刮目相看!”又凑过来,偏着头看他,故作正经地小声问:“老实说,你平时不爱跟宫门的其他人说话,是不是不想他们显得太笨?”

宫远徵脸一红,也故作正经地小声回答:“是啊,所以我只跟昭昭和哥哥说话。”

气氛正好,他却瞥见更漏里的沙快漏完了,不由惊讶:“这就快到子时了?”意识到不对,看向章雪鸣:“昭昭你还不回去休息吗?”

章雪鸣转身走向通往隔壁房间的拉门,伸手拉开了,回眸一笑:“昨晚答应了你,今晚要跟你一起试做你做的那种灯的,我有点想法了,趁还没过子时——你困吗?”

宫远徵呆呆地望着她,半晌,才脚步轻快地追上来:“不困。”

路过卧房的时候,他把身上的灰鼠皮氅衣也脱了,和章雪鸣的那件斗篷一起好好放到床上摆着,一路追去了杂物间。

章雪鸣已经坐在条凳上拿着篾片开工了,他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弯下腰,按住她的肩,凝视着她的双眼,见她并不拒绝,才慢慢靠近。

章雪鸣眼中笑意柔柔,还把手里的篾片放到了一边。

他闭上眼睛,偏过头,脸贴脸地蹭了蹭,又蹭了蹭,然后放开手,直起身子,快步离开了,还带倒了另一张条凳。

章雪鸣愣了好一会儿,才单手捂脸,无声地笑起来。

等宫远徵冷静下来再回到杂物间时,章雪鸣已经在往一个成形的框架上糊灯笼纸了。

“昭昭你做的这是什么灯?”他不敢看章雪鸣的脸,只盯着那由两个胖胖的圈组合起来的、还有耳朵有尾巴的半成品,好奇地问。

“做好了你就知道了。”章雪鸣笑眯眯地卖关子,也没刻意去逗他。他太容易害羞了,还是循序渐进吧,把人吓跑了就不好了。

“阿远,你帮我去看看餐室里还有枣泥山药糕吗?有的话拿过来,我有点饿。对了,我想喝热水,不要茶。”

“好。”

脚步声远去了,章雪鸣糊好最后一张灯笼纸,用内力烘干浆糊,把灯笼系上细绳挂到架子上,打开宫远徵用来装颜料的箱子,简单调了几种颜色出来,专心致志地上起了色。

宫远徵提着食盒来给她送点心和热水的时候,架子上一只毛茸茸胖嘟嘟的狸奴灯已经亮起来了。

头顶四绺倒三角深灰斑纹的胖狸奴正望着他笑,圆乎乎的脸上还有两团小小的红晕。

“昭昭好厉害……”宫远徵词穷了。

章雪鸣瞧着美貌少年郎放下食盒凑过去,嘴角弯着,两颊婴儿肥微鼓,眼睛还瞪得圆溜溜的,跟胖狸奴相映成趣,着实把她可爱到了。

她打水洗了手,过来开了食盒,拿另一张条凳当临时矮几用,把枣泥山药糕和茶壶放上去:“阿远,洗手吃点心了。”

“哦。”大可爱恋恋不舍地摸了摸小可爱的脑袋,洗了手过来坐下,嘴上啃着糕点,眼睛还望着翘着尾巴蹲坐在半空的胖狸奴。

糕点都吃完了,宫远徵才惊讶地发现自己是跟章雪鸣坐在一张条凳上的。

条凳不长,两个人紧紧挨着,他只要一伸手就能揽住她的肩膀。

唉,为什么还有两年多才能及冠呢?他现在就想把昭昭抱在怀里用力蹭她的脸!

宫远徵再一次惆怅了,只不过这一次跟别的人别的事无关。

把竹编蘑菇灯留在卧房,他穿着毛茸茸的灰鼠皮氅衣,一只手牵着穿着毛茸茸灰鼠皮斗篷的章雪鸣,一只手提着毛茸茸深灰斑纹的胖狸奴灯,离开偏殿,走向小殿。

分开的时候,章雪鸣勾勾手指,他弯下腰,毫无防备地看着她的脸慢慢靠近:“昭昭?”

她偏过头,脸贴着脸轻轻蹭了蹭,又蹭了蹭,后退,笑得温柔:“阿远,好梦。”

他呆呆地维持着身子前倾的姿势,半晌,直起身子,脸红红地对着合拢的门扇低声说:“……好梦。”

然后欢快地提着他的胖狸奴灯照例巡宫一圈,回到那个床头有朵散发着暖黄光芒的小蘑菇的卧房,把胖狸奴挂去床尾新增的灯架上,将灰鼠皮氅衣盖到被子外面。在柔和的光线和暖和起来的被子里,摸摸不撑不饿很舒服的肚子,安安心心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