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宛青抿着唇,也想不出答案。
徐北问:“他是‘丈夫’了,她会杀他吗?”
“那可不一定,”一直在观察的左航开口,“他可比你讨女人喜欢多了。”
“他不会死的,”郑宛青说,“虽然不知道他救你的动机和目的,但是,他绝对不是那种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人。”
左航提醒徐北:“先操心操心我们自己吧,马上,就要吃饭了。”
卧室里,习焰松开主妇的手,拉开衣柜,取出一条白色的裙子,“穿这条怎么样?”
他拿着裙子回过头,才发现主妇仍然皱着眉,看上去很不高兴。
“怎么了?”他问。
“痛。”主妇说。
“……什么?”
主妇反手摸着后背,“痛。”
习焰瞳孔微缩,他放下手中的裙子,走到主妇身后,缓缓拉下她后背的拉链。
雪白的背部,右侧后腰上有一小片明显的红痕。
多么不可思议,游戏中设置的鬼怪,竟然可以被一把普通的塑料剑伤害到。
她太弱了。
习焰的手放上那块红痕,轻轻按了按。
主妇反射性地往前缩腰,哀怨地回头看他,“你干什么?”
“老婆,”习焰从后抱住,“对不起。”
“我不知道你受伤了。”
“他那么用力地戳我,就算是塑料,也不可能不痛的,”主妇抱怨,“我真的有点生气,他好没礼貌。”
“你为什么这么快把我拉走?不然我一定好好说他一顿。”
“他毕竟是客人,”习焰说,“待会儿吃了饭,我们就赶他们走,以后我都不请他们来家里了,好不好?”
“……好吧。”
“乖宝宝。”习焰吻她的耳垂,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两个人亲密无间。
很奇怪,她丝毫不抗拒他的亲近,甚至沉溺其中,哪怕她知道……这个人,并不是她的丈夫。
在她有限的清晰记忆里,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个很糟糕的人,他懒惰、邋遢、出轨、家暴,他们感情很不好。
本来今天她打算在饭菜和酒水里下毒,让所有人一起为她失败的婚姻陪葬。
可是现在他让她有点舍不得去死了。
他们并没有在卧室里待太久,开门出来的时候,看见另外三人都站得离餐桌远远的。
主妇还记着被徐北戳伤的仇,一贯的待机笑容也没有了,她平静地说:“快坐上吃饭吧,各位,一会儿该冷了。”
吃完了,她就要就赶他们走了。
郑宛青握紧口袋里的水果刀,这整个屋子都快被他们翻遍了,什么杀死主妇的线索都没有,坐上餐桌就是死亡的开始,她到底要不要试一试……
“嫂子,”在她掏出那把刀之前,左航先一步动了,他拿出一张叠好的纸,“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那张纸在主妇面前慢慢展开,赫然是一张保险赔付单!
一长串金额后面,“交付成功”四个字十分醒目。
左航抱歉而又惋惜地对习焰笑笑,死道友不死贫道,坐上餐桌就是任主妇宰割,他只能用习焰的命来转移主妇的注意力,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谁让他自己上赶着认领了“丈夫”的身份呢?他只能自认倒霉了。
主妇看着保险赔付单上死者和受益人的名字栏,两处都因为折叠磨损,丝毫看不清原本写的是什么。
但她看到这张纸的第一眼,就像被触发了记忆开关一样,想起了她忘记的最重要的一件事。
就曾在这个屋子里,她被她的丈夫残忍地杀害了。
她又想起很多被自己忽略的细节,比如,她没有影子,比如,她已经在这个房子里等着自己的丈夫带着同事回来吃晚餐等了很久很久,每一天都在重复地等待,可是没有人走进那扇门。
直到今天。
她的目光轻轻扫过左航、徐北,最后落在习焰身上。
“叮咚!”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
“角色触发!
徐北:男,29岁,杀害主妇的丈夫。
请注意,主妇对你的初始厌恶值已经达到90%,你将随时面临生命危险!请注意!请注意!”
大大的红色感叹号在眼前不停闪烁,徐北脚一软,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怎么会……”
他看向主妇,却发现她正目光冰凉地看向他。
像在看一个死人。
徐北的手脚忍不住发抖,主妇眼中露出嘲讽的神色。
天花板上的吊灯闪了两下,“啪”的一声,一枚钉子正好落在徐北脚边。
他惊恐地抬起头,见吊灯快速摇晃,又有一枚钉子从他眼前落下。
“快让开!”郑宛青尖叫着推开他。
就在下一秒,“砰”的一声,玻璃吊灯狠狠压在地上,碎片四散,整个客厅陷入黑暗。
“啊!”徐北虽然被郑宛青推开,但他双腿发软,跌倒在地上,虽然避开了被吊灯砸中的下场,他却因为离吊灯砸下的地方很近,身上被溅上不少玻璃碎片,脸上、腿上、手臂上都有许多伤口正在往外流血。
“一定是你!”愤怒让他滋生了勇气,黑暗和疼痛让他的勇气更甚,他撑着满地的玻璃站起来,扑向一个黑黢黢的人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害我!”
“左航!”徐北抓住左航的衣领,把他掼在墙上,失控地大喊,“你这个两面三刀的小人,说什么合作,你为什么要把这个东西拿出来!你为什么害我!”
“怎么会……”左航万万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怎么会是你……”
“别装了!”徐北松开抓住他衣领的手,改为狠狠掐住他的脖子,“我输了,但我绝不会让你赢!”
左航激烈地挣扎起来,两人越打越烈,最后徐北以体型的优势骑在左航身上不停地向他挥拳。
“你先去死吧!”徐北大喊。
郑宛青急得直冒汗,她上前去拉徐北,反而被他反手甩出去摔到地上,她忍着疼痛慢慢坐起来,手摸到一块细长尖的玻璃。
她的视力很好,她右前方是徐北和左航,一个正以压倒性的姿势在掐另一个的脖子,而左前方的两个人静悄悄站着,习焰以一种环抱的姿势把主妇护在怀中。
郑宛青眼一眯,习焰他果然有问题!
她仍然想不明白他的目的是什么,不过——
她抓起那块玻璃。
她想,她可以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