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孙龙忍不住发出凄惨的叫声,他头上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看来疼的不轻。
路一是真狠,咬住了就不松口了。
任凭孙龙的拳头怎么砸到她肚子上,她都没松口。
她不能松,她好不容易咬住的,凭什么要松口?
孙龙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路一紧紧咬住他的手背,已经有血迹开始滴落下来。
他受不住了,路一再不松口的话,他怕被路一咬掉一块肉下来。
孙龙停止了拳头,开始扒拉路一的脸,“你松开,你松开!”
周围的同学开始慌了,有男同学开始过来拽路一的胳膊。
路一和孙龙,俩人终于被分开了。
孙龙的手背,几乎要被路一咬烂,一圈深深的牙齿印,红的发紫的手背,上边还有几个血窟窿,在“滴滴答答”不断地流血。
有几个胆小怕事的女同学捂住了眼睛不敢在看。
孙龙捂着自己的手,满脸痛苦的神色,“你有种,路一,你有种……”
路一从地上爬起来,忍着身体的剧痛,脸上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拍了拍身上的土。
然后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缓缓坐下。
“你先惹我的。”
路一翻开书,轻轻嘀咕了一句。
人啊,不能太软弱。
不能让别人,爬到你的头上拉屎。
路一觉得自己明白了一些道理。
如果你是个柿子,别人就会挑软的捏。
从今天起,她不做柿子,她要做石头。
要做软硬不吃,掉到茅坑里粪也进不去的石头。
胡康康在一旁,看着那个变成短发的,身板瘦瘦小小的女孩子,觉得她不一样了。
自己以后和孙龙,还是少惹她为好。
路一从作业本上撕下一张纸,揉了揉,狠劲儿的擦掉了自己嘴巴上留下来的血迹。
然后朝地上呸了几口,吐出几口血丝来。
孙龙没有告诉老师,他觉得和女的打架还没打过就是一件怂事。
他还威胁全班同学把嘴给他闭严实。
说出去他丢人。
这也省了路一的麻烦,没被叫家长,呵呵,她爸她妈都不要她了,她哪来的家长?
路一自嘲的摇了摇头。
在孙龙的手没好之前,期末考试考完了,开始放暑假了,路一度过了相当平静的一段时光。
班里的人看到她都会远远避开。
孙龙和胡康康,也没有找她的麻烦。
除了盛老师,偶尔找个茬儿。
路一觉得这样很好,每天放学,她还是会去路星星家门口转个圈。
她还在期待路星星的回来。
暑假过到一半的时候,白晓书来到了路家。
来的那天路一正在院子里扫地,路奶奶懒得很,家里的家务活,基本都包给了路一。
她每天只知道去别人家打牌,路一现在,也开始学着自己做饭吃了。
做家务路一权当锻炼身体,她觉得自己劲儿太小了,个子太小了,身体太弱了,容易被别人欺负。
她要锻炼身体,让自己长得高高壮壮的,要多吃饭,要强壮起来。
所以她家务做的很认真。
白晓书是大姑路平芸的女儿。
比路一大一岁,过完这个暑假马上要上初一。
逢年过节的时候,路家人都会带着自己的孩子来跟路奶奶过节。
路平芸的儿子叫吴青,比白晓书还大一岁,他们三个,算是年纪相仿,小时候经常一起玩。
吴青在邻村上学,白晓书和路一俩人在同一所学校。
尽管都在路家村前上学,但俩人不是同一届,所以还是不经常打照面。
见到路一,捂得严严实实的白晓书惊讶极了:“一一,你减头发了呀?”
她记得以前路一是长头发呀?怎么会把头发剪这么短呀?
路一点点头:“剪了以后不用梳了。”
发现她头发上黏上泡泡糖的那天晚上,她跑出去是去找姥奶奶要钱了。
她要去理发店把头发剪短。
路奶奶肯定是不会给她钱的,所以她跑到大伯路平顺家里去找姥奶奶了。
姥奶奶问她为什么要剪头发,她也是这样说的:“剪了以后不用梳了。”
没告诉姥奶奶她的头发上黏了口香糖,梳不通的事情。
姥奶奶只当孩子想早上多睡会儿,懒得梳头发。
颤颤巍巍从土炕底下掏出了一个罐子,拿出了被塑料袋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钱。
给了路一一张五块的。
剪头发只要三块钱。
姥奶奶说剩下的让她拿着,买本买笔,好好学习。
路一拿到钱去剪了头发,剩下的两块钱被路一放到了她的“百宝箱”里。
是一个生锈的铁盒子,里边有一张褪色的糖纸和两块钱。
也是别人给她的,温暖。
白晓书是因为得了荨麻疹,被她奶奶给送到路家了。
她家里人多,小孩子也多,怕白晓书传染给别人。
所以就送路家住一段时间,知道路家没人,只有路奶奶和路一在家,就给送过来了,让路奶奶照顾一段时间,等病好了再回去。
荨麻疹有传染性,白晓书来到路家,就一直在床上躺着,这病全身上下会起红色的小疙瘩,不能见风。
白晓书觉得特别无聊。
路奶奶也不让路一和她接触,她年纪大了,这个传染不到她身上去,但能传染到路一身上去。
她伺候她外孙女可以,但不能伺候这个孙女儿。
她给白晓书准备了饼干和蛋糕,让白晓书闲着无聊的时候吃。
路一说奶奶我也要吃。
自从她爸和她妈走了之后,她再也没有吃过零食了。
她馋的很,毕竟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
路奶奶就说这是给病人准备的,只有病人,才能吃饼干和蛋糕。
等路奶奶去打牌了,路一就会站在窗户边上,看白晓书在里边“咔嚓咔嚓”吃饼干。
门是被路奶奶锁住的,路一进不去堂屋。
白晓书吃饱了,还是觉得无聊。
就看到了在窗户边上眼巴巴看着她的路一。
她就跑到窗户边上,把窗户打开。
然后递给路一一片小小的饼干。
是她吃饱了,剩了一片,她不想吃了。
路一接过来没客气,小嘴一张,饼干就下肚了。
“晓书姐,你这个病啥时候好呀?”
“最少一个星期。”
“好吧,还好你是在暑假生病了。”
“是呀,要是在学校,就不太好了。”
俩孩子隔着窗户说起了话。
过了好久,路一还在想着那块饼干的滋味,如果她生病了,奶奶是不是,也会给她买饼干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