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温云景伸手拉沈知念坐到自己身边。
他捏了捏手中柔夷,转而说道:“阿冉后面这些日子可能要多劳你费心了。”
祖母虽则也挂念着,但到底年事已高,没法常去探望。
淑妃娘娘在宫里,更没多少机会陪伴,只能遣人多加照拂。
三皇子虽然很上心,却终究取代不了娘家人的关怀。
母亲不在,他又是兄长,很多事不便诉说,如今能陪着阿冉说说心里话的只有阿念了。
温云景看向身侧的沈知念,眼里不觉带了几分愧意。
沈知念本来还在想刘行舟这事,察觉身边人的目光,看了过去,不禁失笑:“你即便不嘱咐,我也会多陪陪阿冉的。”
说罢,她鼻子里哼了一声,佯作生气:“我看上去像是那种恶毒嫂嫂么?”
温云景唇角牵起,索性把沈知念抱到自己腿上坐着。
他亲了亲她鼻尖,笑道:“嗯,是我多想了。有你在,阿冉下个月肯定会顺顺利利地生下孩子。”
沈知念抿嘴直笑,旋即说道:“你这做哥哥的也还算称职,日子竟然也都记着呢。”
温云景眼神微闪,他还真不是特意算的日子,只不过是知道前世外甥出生的时间。
他垂眸,把沈知念拥入怀里,脸上笑意却淡了几分。
沈知念只听得头顶处传来温云景低沉的声音,“能护得她一生周全,才算称职了。”
她顿了顿,叫这句话唤起了前世听到的阿冉的事。
沈知念心里蓦地一沉,环着温云景的手紧了紧,“会的,有你在,还有三殿下,阿冉会平安顺遂的。”
温云景心中泛起一丝涟漪,声音跟着也柔了几分:“嗯。”
后面的话他却没说出口,不止阿冉,怀里的沈知念,他也会倾尽所有去护她一生。
***
盛夏白日长,日子虽则过得稍慢些,却到底还是来到了七月。
这期间,沈知念常往三皇子府跑。
虽则三皇子李璟琰常伴阿冉左右,却抵不过阿冉心里还是有些微的惶恐。
她其实年纪并不大,从小没有母亲陪伴,如今自己却要当母亲,一时之间多少还是会有些不适应。
李璟琰能给她宽慰,却替代不了姐妹间说说体己话带来的安抚。
加之淑妃娘娘对阿冉也是真心喜欢,虽然没法时常出宫探望,却时不时派身边得力的嬷嬷亲自去三皇子府关怀。
温翎冉便是在一众人的贴心照顾下熬过了最后这段日子。
嘉顺三十三年七月底,皇家第一位嫡长孙出生了。
温翎冉刚生了孩子,身子骨到底还是虚弱了不少,皇子府早就安排了有经验的嬷嬷精心照顾,便是宫里,淑妃娘娘也派了人来搭手,她自己还特意求了皇上,亲自出宫一趟看儿媳和孙子。
沈知念不怕温翎冉没人照料,只担心她初为人母心绪难免波动,是以还是一如往常地去三皇子府。
好在一路看来,李璟琰也是真的爱惜她,即便喜得麟儿,却更心疼她受了不少罪,陪着温翎冉的时间倒是比孩子要多。
沈知念看在眼里,也是替温翎冉打心底里高兴。
温云景自然也去过几次,但军营事务繁多,无法时时告假,便借着傍晚从军营回城去接沈知念的当口探望。
这日,两人从三皇子府出来,天已经擦黑了。
上了马车,温云景仔细打量了下妻子,见她面上虽依然肤光胜雪,却还是掩不住疲色。
他心里一疼,将她拥入怀里,柔声道:“你先睡会,到了府里我再叫你。”
沈知念眯眼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翁声回道:“我不困,等回府了再睡。”
温云景听她声音有些低哑,全不似往日的清亮,不禁有些懊悔之前让她多帮忙照顾阿冉。
“阿冉那边有不少人看护,至于阿煦,身边更是没少过人。这段日子你受累了,后面有殿下和娘娘,你就在府里多歇段时日。”
沈知念其实没觉得太累,真要说累,倒不如说夜里被这人闹得缺觉。
他还浑然不觉,沈知念抬头幽怨地看了过去:“我就是前些日子夜里睡少了,可不是去看阿冉累着的。”
温云景顿住,脸上有了些窘意,咳了一声,方开口道:“那这几日你好好睡,我不闹你了。”
沈知念促狭笑道:“好。”
温云景看她那神情,之前的赧然散去,拿手轻轻捏了捏她脸颊,故意又说道:“等你睡好了,咱们再继续。”
沈知念:“……”
温云景笑出了声。
沈知念靠了回去,拿手去摸他腰,“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也不吃亏。”
温云景:“……”
两人说了这么会话,沈知念的倦意到底是散了不少。
她偎在温云景怀里,提起皇子府的外甥,语气里都不禁带了些笑意:“以前我听娘说,小孩刚出生时大多貌丑,我看不尽然。阿煦甫一出生,便可窥得容貌出众,且他也不怎么吵闹,身边的人伺候起来也不费劲,府里的人都很喜欢他呢。”
说完想到嘉顺帝这些时日给三皇子府的赏赐,又补充道:“淑妃娘娘很是欢喜自不必说,皇上看来估计也是龙颜大悦。阿煦这乳名是三殿下和阿冉起的,据说正名皇上要亲自赐。等阿煦满月的时候,还要大办满月宴,皇上和淑妃娘娘都会亲自到场。”
温云景听着她细细说道,目光凝在车厢一角,须臾回道:“目下太子东宫只有庶子庶女,二皇子府里只有嫡女,四皇子这边则还没有孩子,皇上对这第一位嫡长孙自然是十分器重。”
嘉顺帝在位多年,后宫充盈,但膝下子嗣却并不多。到了皇孙这一辈,他便万分关注,只望皇家子嗣绵延,如今阿煦的出生却是甚得龙心。
这是好事,却也会招惹更多的忌惮。
沈知念听他语气凝重,仔细琢磨了番他的话,立马明白了他的担忧。
但这却是没得办法的事,生在皇家左右逃不出这种局面。
她手紧了紧,宽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看三殿下也是极为警觉,咱们也不用过度担忧,只管朝前看罢。”
温云景垂首,低头亲了亲她发顶,笑道:“嗯,劳夫人解忧,是我多虑了。”
两人面上都是想让对方轻松,心里却并未真的松懈。
不过不管他们如何想,日子却还是一天天过去,转眼间阿煦的满月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