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小姨子犹豫良久,低头说话了。
“姐夫,对不起,姐姐解释清了,我们误会你了。”
小姨子难得叫了一声姐夫,结婚三年多,张口闭口老师老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默默吃饭,没有吭声,不知道她的道歉里面,有几分真实的,有几分被迫的。
小姨子偏头望了一眼妻子,继续说:“姐夫,你就看在我年轻无知上,原谅我吧,好不好嘛。”
她带上撒娇的语气,软软糯糯的,的确有很大的杀伤力。
可是,这些年对岳父家热脸贴冷屁股,感情早已磨平,我知道捂不热,彻底放弃了。
“别,别,别,胡家门槛高,我一个穷老师,高攀不起。”
见小姨子还想说话,我连忙出声打断她的虚情假意。
“爹地,什么是门槛?我也要门槛。”
小团子仰起头,奶声奶气地问。
我一滞,不知道怎么回答,惹得小姨子“咯咯”笑,被妻子狠狠剐了一眼,连忙低头喝汤。
“门槛就是古代门的台阶。”
看到傻乎乎的儿子,我摸着他的小脑袋搪塞。
“奥奥,爹地,老实说知错就改,善莫大哉。小姨认错了,你为什么答应。”
“好,小宝乖,爹地答应了,好好吃饭。”
面对这么乖巧的儿子,我只能含糊其辞,假意答应,桌子上紧张的气氛顿时一松,妻子给我夹来一块红烧肥肉,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夹起来吃掉,妻子终于露出释然的笑容。
下午,妻子推托有事加班,一个人回到娘家。
妻子回娘家,是来摊牌的。
家里的催逼离婚的行为已经严重威胁到她的家庭,她的幸福。如果她再不作出反抗,这个幸福的小家就彻底毁了。她觉得,这些年为家里做的够多了,有权追求幸福,不能再软弱妥协了。
这两天,她也在反思与丈夫的矛盾。
她无比相信,丈夫很爱很爱她,爱到骨子里,爱到眼中只有她。
扇了小韩老师一巴掌,她当时就有点后悔了,碍于面子,不想低头道歉。
老公是校长,当着师生的面打了小韩老师,指责他们暧昧。细细想来,打小韩老师,等于狠狠扇了老公一巴掌,败坏了他的名声,让他在师生面前怎么做人,怎么管理?
当时的确冲动了,没有过脑子。
她很为自己的行为后悔,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可是于事无补。
而且,她想有个幸福的家庭,哪怕父母威胁,都不应该虚与委蛇,默认父母的荒唐行为,游走在出轨的边缘!
丈夫调到山区工作,其实是胡家人搞的鬼!
丈夫在城区工作,几乎每晚回家,两人卿卿我我,你侬我侬,恨不得揉成一个人。岳父一家早就不满意了。
借着调动的机会,就是想拆散我们。
几次与住建署长喝酒,都是父母做的局,他们疯了,哪怕是先上车后补票,在所不惜,可惜她防范意识强,迟迟没有得手,否则,岳父母早就找我摊牌了。
那个老色批,对娇艳欲滴的妻子早就垂涎三尺,去过岳父加几次,恬不知耻地叫父亲为岳父,答应给岳父项目,岳父脸上乐开了花,不断给她施加压力,威胁她与丈夫离婚,几乎退无可退了。
岳父家的生意做得这么大,都是通过各种不正当手段交换来了。
钱很诱人,谁能想到背后的肮脏。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那些当官的,掌握项目工程的生死大权,项目给谁都是给,他们一句话的事情。
说是招标,那是给外人看的,由谁承包,提前都定好了,临时拉几个垫背的,走走程序,做做样子,明眼人看破不说破,知道又能如何?
利益基本上在酒桌饭桌上已经完成交换,权力、金钱和美色,是获取项目工程的三板斧。
当然,靠署长说话,分量依然不够,城主、副城主、府上的长官都要打招呼的,十分复杂。
即便这样,署长的分量依然很大,掌握很大的政策和话语权。
妻子是交际圈的好手,非常有名,被称为“胡(狐)美人”,是岳父的一大杀手锏。
结婚前,为家族争取很多好处,结婚后,很少出去应酬,眼看许多项目被更年轻的建筑企业老板抢走,岳父很心急,出此下策,将我调到山区。
岳父翻出旧账,威胁暴露妻子的真面目(蒋庆辉的前女友、有案底),妻子只能不情不愿地答应,尽量瞒着我,不让我知道。
加上从小的经历,让她不敢生出反骨,拒绝父亲的无理要求。
敲开岳父的家,妻子眼睛一红,“噗通”一声,跪在冷冰冰的地上。
“爸,妈,老公要和我离婚,女儿不想没有家庭!”
“离婚,赵帅同意离婚,太好了,离婚了你就自由了,趁着年轻,还能嫁个好人家,那个朱署长就不错,对你也特别关照。”
岳母闻言大喜,这可是他们这些年梦寐以求的事情,怎么羞辱我,我都没有提出离婚,现在想通了,好事情呀。
“不,妈,我绝不离婚,云帆不能没有了爸爸,我也爱赵帅,我不可能离婚的,也不会答应和朱署长。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混账,幼稚,你是威胁我吗?想想你的工作,想想你现在住的、吃的,哪一个不是我们辛辛苦苦赚来的。赵帅,赵帅一个穷老师,能够帮助我们吗?能够拉来项目吗?没有项目,你们的锦衣玉食的生活,谁给你们!”
“不,爸,这些年我做的够多了,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是您的女儿,亲生女儿,你不想我幸福吗?你想毁掉我一生的幸福吗?”
“啪——”
妻子的话还没说完,岳父怒火万丈,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妻子的脸上,妻子白皙的脸上立即出现五道指印。
“爸,你打吧,只要你能看在云帆的面子上,放过我,打死我也愿意!”
妻子斩钉截铁,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表面上,她看起来风风光光,实际上过得也很苦,父亲一点不高兴,拿她出气,打她、骂她、饿饭,都是常有的事情。
在胡家,干什么,该怎么干,都是父母定夺,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包括为家族利益牺牲自己,争取项目,她必须言听计从。她曾经反抗过,得到的是一顿毒打和虐待。
后来,就彻底摆烂了,随波逐流,外面花天酒地,父母面前表现成乖乖女,什么都听父母的。
直到遇到我,她心动了,认为找到今生的挚爱,第一次坚决地反抗,跪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也没有屈服。
现在,为了儿子,为了老公,为了家庭,她必须反抗,必须做最后的挣扎,哪怕被父亲打死,也决不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