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连忙作势往自己嘴上扇了一巴掌,语气惶恐地说道,“是奴婢失言了,萧姨娘莫怪。”
萧楚楚看她那副样子,轻轻笑了一声,拍了拍手,然后站直身子,往正屋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行了,你也回去吧,你到底是幽莲院的人,成日里往我这里跑,还怎么伺候主子?”
丁香听了,心中有些失落,但还是掩去了眼中的情绪,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应道,“奴婢这就回去。”
刚要退出去,却不防又听得萧楚楚的声音传来,“芍药,替我送送丁香姑娘。”
丁香心中又是一喜,随着芍药刚走出海棠院的门,便被芍药往手心里塞了一块儿碎银子。
“芍药姐姐?这是?”丁香脸上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手心里的碎银子足足有二两呢!
芍药拍了拍她的手,含了安抚意味地说道,“萧姨娘知道你的意思,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等时机成熟了,萧姨娘会把你调来咱们海棠院里的,你且安心,耐心等待便好。”
丁香笑成了一朵花,“那妹妹就只等着跟着姐姐伺候萧姨娘的那一日了。”
“快了,用不了多久了,你且回去吧。”
芍药看着丁香兴高采烈地离去之后,流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轻蔑地冷哼了一声,这才回到萧姨娘的房中。
“主子,那位新姨娘眼见是被将军厌弃了,咱们还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的安插眼线吗?”
萧姨娘将头上的金钗步摇一一拆解下来,放在梳妆台上,叹了一口气,“你呀,不懂男人的心思,越是责之切,便越是爱之切,以后会如何,还是个未知数呢!”
当日在上京城纳妾的婚礼,还是她操办的,将军跟她说“场面往大了办,不拘耗费多少银钱,定要办个风风光光的纳妾礼”,她当时便是心中一沉,她预感这位新姨娘将会直接威胁到她这将军府中的地位。
可谁能想到,只是一夜过后,将军便再未进过那位新姨娘的屋子。
人人都道这位新姨娘不知做错了什么事,惹得将军厌弃,可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样简单,当日如此上心,怎会在一夕之间便弃如敝履?
又过了几日,这日午间时分,瑛娘看着食盒中明显馊了的饭食,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怕吃坏了影响腹中胎儿,强忍耐着腹中的饥饿感一口都没有动。
丁香来取食盒时,看着纹丝未动的饭菜,嗤笑一声,嘲讽道,“呦,姨娘这是不满意奴婢取的膳食了?咱们院儿现在这样的情形,有的吃就不错了,就别挑三拣四了!”
瑛娘微微皱起眉头,忍着气道,“是我今日不饿。”
“那姨娘既然不饿,奴婢晚间也就不去膳房给姨娘取膳食了,省的平白遭人白眼。”丁香说着扬了扬下巴,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说完,她拎着食盒,头也不回地掀起帘子离开了房间,甚至连基本的行礼都省略了。
瑛娘紧紧咬着牙关,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心中一阵酸楚。
待心情缓缓平复后,她站起身,走向床边,轻轻抚摸着自己熬夜绣好的两张帕子,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舍。
接着,她又小心翼翼地从抽屉中取出自己所剩不多的银钱,数了半吊钱出来,转身走出了屋子。
此时,丁香正站在院子里,将剩菜剩饭倒进泔水桶中。她一边倒着,一边嘴里还不停地抱怨着:“真当自己是身娇肉贵的主子了?我呸!”
说到一半,看到身前站了一个倩影,抬头见正是自己口中正辱骂的主子,也丝毫不惧,继续手里的动作,全当没看见瑛娘这个人。
瑛娘也只做没听见,姿态放得卑微,“丁香姑娘,我想请丁香姑娘帮个忙,这半吊钱就当是给姑娘的辛苦费。”
丁香放下手中的碗盘,看着那半吊钱,心里暗道真真是穷酸小家子气,但好歹半吊钱,有总归没有强,“何事?”
瑛娘将手中的两方帕子和一吊钱递过去,说道,“我不能随意出府,烦请姑娘出府时,将我这两方帕子卖了换些银钱。”
丁香接过帕子一看,见上面的刺绣的确精美,心中一动,便应了下来,“我去试试,但我可不保证能卖多少银子啊!”
瑛娘点点头,“卖出去便好,不拘多少银子。”她知道卖了帕子的银钱定然会被丁香盘剥掉不少,但她也没别的法子,只能以后多绣几张帕子。
“丁香姑娘可知姨娘的月钱是什么时候领吗?”瑛娘想着若是领了月钱,她也能再撑个几日。
丁香眼神闪躲着垂了眸,有些不自然地说道,“萧姨娘月初的时候会给发的,不定是哪一天。”
瑛娘不疑有他,算着离初一也只剩两日了,便有些期待,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一抹笑容。
丁香再次抬眸时,竟然被那笑容晃了一瞬,心里暗道,还真是长得好看呢。她倒是听说过这位姨娘以前是青楼里的花魁,以前只觉得是个木呆呆的美人,却不想笑起来这样动人,倒不愧是个花魁了,只是不知道将军因何厌弃了她。
“丁香姑娘,不若你告知我膳房的位置在哪儿?以后便不劳烦姑娘帮我去取膳食了,我闲来无事,可以自己去。”
丁香恍然回神,不耐地说道,“那怎么行?哪有姨娘自己去取膳食的?被人知道了,定要说我偷懒不伺候主子了。”
瑛娘脸上的笑容一闪而逝,小心地开口说道,“那……还要劳烦姑娘晚间帮我取一下膳食,不需要什么珍馐佳肴,粗茶淡饭便好,只是不能要剩菜剩饭,天气热,吃坏了肚子便不好了。”
丁香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拿了她的好处,这次倒也没说什么,只淡淡应下,“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