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说的这加代,他可真没把这事儿放心上,领着那帮兄弟,呼呼啦啦一大帮人。
这一上车,就扯着嗓子喊“走走走走走”。
不管不顾的。这帮人浩浩荡荡地就往村子里扎。
他们还没来的时候,村里家家户户都接到信儿了,有人挨家挨户地说:“一会儿,哪怕是下地里干活的,今儿个也不差这一下午了。听说村子里要来些外人欺负咱们,那可绝对不行。家里的爷们儿,都到广场上帮着打架去,娘们儿领着孩子把门关严实,听到没?都在屋里待着,别出来。”
就连村子里的小卖店都把门给封上了,懂不?
你看加代他们把车往村子里一开,他就觉得有点不大对劲儿。
咋回事呢?这正下午一点多的时候,这一看,稻田地里连个人影都没有,种瓜的地里也没人,瓜棚子全是空的。
车停下后,这边他们一过来,有人就瞅着这香瓜:“这东北种的香瓜,甜不甜啊?”
接着就有人扯着嗓子喊:“谁的香瓜啊?买几个来。”
那边一看,没人吱声儿,这边的人就开始动手了,“啪啪”地拿起香瓜,在衣服上蹭两下,“嘎巴”咬一口,就喊起来了:“哎呀,我去,这香瓜可太甜了,那滋味儿,代哥,来来来,这香瓜老甜了。”
加代在旁边不耐烦地喊:“走走走,上车吧,别搁这儿瞎耽误工夫。”
这大伙刚要上车,加代琢磨了一下,拿了 100 块钱,压在瓜棚子底下了,不能白吃人家的瓜。
你看这车就朝着村子里的广场开过去,其实就是没头没脑地瞎走。
为啥呢?他们本来是想停车打听打听这村子的广场在哪旮旯。
结果一进村子,家家关门闭户,一个人都瞅不见,村子里的食杂店也把门顶上了。
他们就纳了闷了,这是啥村子啊?咋一个人都没有呢?找来找去,还真就找到了村子的广场。
这广场正面是村子的村委会办公室,一栋二层的小办公楼,这边是村子里的卫生所,也就相当于个小医院,那边是村子小学。
这时候,就瞧见村委会门口站着沙云涛沙老六,还有他们身后那帮兄弟,像刘华、张广他们都在后面站着,手里都攥着家伙事儿。这边是刘广寒领着一帮混子,还有村子里的那些乡亲,拿着二齿钩子啥的也都在这儿候着。
加代他们“叭叭”把车一停,两边距离差不多有四五十米。
洪刚他们一下车,好僧还有小八戒一瞧,心里有点发怵,跟加代说:“大哥,你瞅对面人不少,得有六七十号人,手里也都有家伙,后面站着的那些乡亲看着不太像流氓,他们把乡亲都弄来凑数打架,这也太狠啦?”
这边小八戒手拿着家伙往前一站,扯着嗓子喊:“谁叫张永福?谁叫张永福,给我滚过来!”
然后又对着加代吼道:“别他妈瞎喊,能听见!喊啥呀?咋的?你就是加代啊,从北京来的?我跟你说,现在我还是那句话,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听到没?这么着,我今天卸你一条腿,然后你给我兄弟拿 1000 万,少一个子儿,你可给我记好了!我今天能让你站在这儿跟我唠嗑,你就烧高香吧!”
加代这边话还没说完……!
沙云涛站在那儿,张永福嘴里骂骂咧咧:“这小子,太能吹牛逼了?老六,你听听,真他妈的!”
沙云涛那脾气,只见他双手把五连发往上一举,扯着嗓子就喊:“都给我出来!”紧接着“砰”的一声,五连发响了。
不过,这一枪不是冲着加代打的,而是朝着天放的。
这一枪下去,场面瞬间就变了。
原本瞅着对面也就六七十号人,可这一下子,从小学里面呼呼啦啦冲出来 20 多个。学校院墙顶上也站了 20 来个,手里都紧紧握着五连发,还有人把猎枪往上一提,大声叫嚷着:“都别动!动一下打死你们,都给我老实待着!”
这突然的变化,把加代和他身边那帮兄弟惊到了。
本来他们想着对面就那么些人,心里对这种阵仗还挺有底,觉得一个村里的恶霸,能凑出六七十号人都算是多说了。
可谁能想到啊,一下子冒出来 150 多号人。
加代一看这情况,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情不妙。
马三匆匆忙忙跑过来,刚喊了声:“代哥……”话还没说完呢,小八戒就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人多有啥用?不定是从哪花钱雇来的,瞎咋呼啥,就他们,我还能怕了?”
第一枪往天上一打,小八戒就开始嘲讽起来:“还朝着天打,你以为这是比赛呐?发令枪啊?干就完了!”
这边小八戒一喊,哈僧也不甘示弱地冲上来,说道:“没事儿,小代,看咱北京爷们儿怎么收拾他们。”
说着就招呼着:“四九城的,跟我上!”
他们刚要抬腿往前走,那边刘广才和沙老六这帮人就像发了疯似的冲过来了,尤其是沙老六,那真叫一个猛,手里紧紧提着枪,大声喊着:“你们还敢往上冲?跟我走!”
带着人就朝着加代这边气势汹汹地冲过来。
双方离着大概 20 多米的时候,又是沙老六,眼一瞪,牙一咬,打响了第一枪,单手把五连发一举,“砰”的一声,直接把马艳龙给撂倒了。
当时金锁还在旁边跟马艳龙说:“没事儿,艳龙,跟我上去,看谁打你,我一会儿不把他打得跪下。”
结果话还没说完,马艳龙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嗖”的一下飞出去,“咕咚”一声重重地倒在地上。
接着,刘广才他们这边枪打得跟爆豆似的。没一会儿,从四九城来一直没把这些土流氓当回事儿的小八戒,“咕咚”一下也倒下了,正好倒在加代脚边。
加代直喊:“我操!”
再说哈僧,拿着五连发也打倒了沙老六的一个兄弟。
可这一下把沙老六惹毛了,他也不管不顾了,之前开枪还照着下三路打,这一看自己兄弟倒下,彻底上头了,举着枪就朝着哈僧的脑袋打过去。
好在这五连发有点后坐力,而且沙老六是单手打的,要不哈僧可就危险了,真要是被爆头,那可就当场没命了。
这沙老六是单手举着五连子?就听他扯着嗓子骂:“你妈的!”接着“砰”的一声就扣动了扳机。
这一打可好,那后坐力“啪”的一下就把他的手往上一挑。
你瞅一股气浪冲着哈僧的脑瓜子就过去了。哈僧这边,“哎呀,我操!”赶忙一低头。
就感觉脑后勺有一股风带着一股热浪,“唰”的一下子就过去了。
你看他当时还戴着个啥?戴着个棒球帽子。这一枪下去,那帽子“嗖”一声就被打飞出去了。
他伸手往脑瓜顶上一摸,头发上一层黑乎乎、乱糟糟的,咋回事?那是被火药燎的。这可真是命大呀!他心里也明白,自己要是没机灵地这么一低头,或者说这沙老六的枪打得再往下一点点,那他这脑瓜子可就被打碎了,后脑壳子就得被崩开,那就相当于直接被做了个开颅手术,你说这得多狠?
这一下子就把哈僧给打蒙圈了,他这才知道,东北这伙混社会的是真狠,那是奔着打死他来的。
再瞅瞅自己这边的兄弟,已经倒下去四五个了。
他心里清楚,再不走那指定是走不了了。
为啥呢?这要是等村里卫生所的,还有学校那边的人再围上来,把他们这么一堵,那可就真成瓮中捉鳖了,他们这些从北京来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这马三儿眼睛尖,一眼就瞅出事儿不对了,赶紧喊:“代哥,这仗没法打了,赶紧上车!上车!上车!”
马三这么一喊,加代被他一拽,也跟着上了车。
那些受伤的老弟们,一个拉着一个,互相搀扶着往车里塞,“叮叮咣咣”的,哪还顾得上什么,直接就往车里“撇”,嘴里还喊着:“上去!上去!”“啪啪”地往车里一扔。
你再看这时候,车一开起来那也是乱得够呛。
有的车两台离得近,倒车的倒车,往前走的往前走,“嘎嘎”地一顶,保险杠撞掉了都没人管,这时候谁还顾得上那点事儿啊?只想着能冲出去就行,心里想着今天只要能跑出去就算是赢了。
这边沙老六和刘广财他们哪肯罢休,举着枪就喊:“别让他们跑了!”
枪子儿把车玻璃打得稀巴烂碎,倒车镜也被打得“滴里当当”响。
不过,车队还是从村子里冲出来了。
人家也没开车追,有句话叫啥?叫“穷寇莫追”,这话肯定是对的,是不是,兄弟们?
咱先不说人家打胜仗的事儿,就说吃了败仗的加代,坐在车上,脸色那是相当难看了。车过了哪儿呢?过了那个龙潭,到了丰满这个位置,车队这才停下来。
这时候才能休整一下子,喘口气儿。
把车往那儿一停,加代一下车,眼眶里眼泪直打转,差点就掉下来了,为啥?
心里肯定在想:“去你妈的,这也太惨了!”看着受伤的兄弟们,加代赶紧过去问:“金锁,你没事吧?”
这金锁苦笑着说:“代哥,哎哟我操,这帮玩应太不是东西了,咱这次吃大亏了!”
加代瞅着金锁,神色关切又带着几分愧疚,说道:“金锁,你放心,这仇咱指定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加代绝对不会白吃这亏。是我大意了,是我轻敌了。这么着,赶紧把金锁还有受伤的兄弟往医院送,快点,别磨蹭!”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邓金锁和受伤的兄弟都弄上了车,往医院疾驰而去。
加代转过头,看着哈僧,问道:“哈僧,你咋样?没啥事儿吧?”
哈僧摸了摸脑袋,心有余悸地说:“我操他妈的,真是邪门了。来之前我还找人算了一卦,说是有惊无险,没想到还真应了这卦象。你瞅瞅,我要不低这一下脑袋,现在脑袋都得开花,估计都得被直接‘开瓢’了。就这一下,你看给我这脑袋整的,头发都被燎得乱七八糟,跟个扁铲似的,这头型算是彻底毁了。”
加代瞧了瞧,苦笑着点头:“可不是咋的。”
加代又望向那些车,不禁皱起了眉头,满心的无奈与窝火。
来的时候,车队浩浩荡荡,丰田 3.0、帕杰罗啥的,一辆辆都威风凛凛,挂着京牌,看着就气派。
可如今呢?车被打得不成样子。
倒车镜被打得“滴里当啷”,风一吹,撞在车门上“当当”直响。
后面的保险杠,有的掉了下来,在地上拖着,发出“嘀里当当”的声响。
车牌也被崩得没了踪影,原本干净的车身,现在溅满了泥点子。
风挡玻璃有的碎了,后风挡也破了,副驾驶的玻璃也有被打碎的。
这惨状,真是让人揪心。
这场仗打得,简直是一塌糊涂。
在北京的时候,加代带着兄弟们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觉得有小八戒、哈僧他们在,又召集了百八十号人,还带着二十来把家伙,本想着能风风光光地把事儿办了。谁能想到,到了这儿,话没说两句,还没来得及耍威风,就被人打得落荒而逃。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谁听了不得郁闷?加代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等大家的情绪都发泄得差不多了,心情也稍微缓和了一些。
毕竟邓金锁被送去医院了,得去看看情况。到了医院,得知金锁的伤势不太严重,加代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马三凑了过来,说:“代哥,我跟你说两句话。”
加代瞅了他一眼,说:“有啥话就在这儿说吧。”
马三犹豫了一下,说:“别了,代哥,咱俩出去单说。”
说着,就把加代从屋里拽了出来。
到了门口,加代不耐烦地问:“你要说啥?”马三压低声音说:“代哥,要不咱给小贤打电话吧。我知道你咋想的,不就是青岛那点事儿嘛。可我觉得小贤不至于那么小心眼?再说了,前两个月他不也给你打电话了,也没提这茬儿啊。”
加代一听,脸色沉了下来,说:“我跟你说,马三,小贤有句话我最不爱听。他说他天生是拿刀的,我天生是拿钱的,说我俩不是一路人。这不是明摆着埋汰我吗?不管咋说,我就算不是纯混社会的,好歹也打过不少硬仗,啥场面没见过?他这么说,太伤人了。拉倒吧,我才不找他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