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别人问这个问题,崔承鹤满可以把谎扯到千八百年前去,总而言之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知道这件事,而是把自己说得要多无辜有多无辜,咬死了绝对不知道。
可在看到师父失魂落魄的表情时,他所有花花肠子全部收起来,“师父,我是真心想要做你的徒弟。”
不必再问,纪灵微已经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你应该知道,仙门与妖族之间势不两立,为什么还要拜我为师?”
“因为我爱你啊。”
秘密被揭开崔承鹤自知无力回天,那干脆就把所有的隐瞒都倒出来,要让师父知道自己的感情,“打从第一面我就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你,但我知道如果用其他身份是没办法接近你的,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拜你为师,这样才能日日夜夜陪伴身侧。”
“不,你不是我徒弟。”纪灵微听完渐渐坚定起来,“我摇光宗传承至今弟子无数,个个都是为苍生修道的好孩子,绝没有一个妖怪弟子。”
纪灵微固然舍不得崔承鹤,但也不可能放下身为掌门的责任,本还想着有其他办法保住徒弟的命,就算是一辈子囚禁也好。
她会将人放在宗门严加看管,永远陪着他也算是全师徒之情。
可没想到崔承鹤竟然对自己存了别的心思,往日重重成了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连带着几十年的师徒情义也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崔承鹤怔愣看向她,“师父,您说过这辈子只有我一个徒弟,会永远陪着我是假话吗?”
“我的话当然是真话,但那是对我徒弟说的,你对我的心思早就不是师徒之情了。”
“我爱您有什么不对,我们才是这世界上最相配的!”崔承鹤拼命挣扎嘶吼道。
他不是纯粹的凡人,根本不会对这份感情有反思,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就是对的。
什么师徒人伦在他这里就是狗屁,纪灵微是他的谁都夺不走。
纪灵微对上他极度危险的目光,就如同是被一匹恶狼盯上,转过头道,“江掌门,你看如何处置?”
这要是云衔山的弟子江逾白当然是直接就送上刑台,可毕竟是摇光宗亲传弟子,直接说要人死似乎不大好,而且云时那边还有谋算。
他只能是抚摸着胡子道,“不如废掉修为囚禁北海之下。”
纪灵微点头道,“就按这么办吧,从今以后他再不是我徒弟。”
其实这个惩罚不能说高抬贵手只能说近乎没有,崔承鹤却根本没去想背后因为什么,他的大脑都被再不是我徒弟这句话占据。
“师父,你说过会永远陪着我,你怎么能背弃我?”
这种话本子里才有的对话让人听不下去,就算是神游九天外的叶云时师徒,也都皱起眉毛来。
“师父,我听不下去了。”星晚很是痛苦道。
师徒俩昨天重新研究一下原本的故事,特别是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雨霖铃》,简直是精神上的折磨。
现在听到差不多的表白语录,真是恨不得直接把耳朵给堵上。
叶云时如梦初醒直接打开阵法,也不管什么阵眼不阵眼的事情,拎着崔承鹤就捆起来,交给纪灵微道,“路上小心。”
纪灵微明白他的意思,“我会的。”
崔承鹤被堵上嘴不能再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纪灵微只觉得一阵心累,叫弟子过来嘱咐道,“直接把人送去北海,路上不许停歇。”
弟子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把大师兄给到北海,但他们知道掌门的命令不可违抗,也就只能是乖乖领命离开了。
等人出了山门叶云时才开口,“以崔承鹤的脑子,怕是走不多远就能直接跑掉。”
“这些弟子都不够他玩的。”墨回跟着点头。
能骗纪灵微这么么多年,宗门上下都没察觉到不对劲,崔承鹤无疑是个做戏高手。
要不是他们认准了什么都不想听,说不定他要怎么蛊惑人心呢,至于这些不知道内情的弟子,肯定是会对他放松警惕的,到时候直接放了都说不准,但这就是他们想要的。
叶云时说道,“得赶紧把南流景从缥缈宗捞出来,不然对不上剧情啊。”
江逾白摆摆手,“这就不用你操心了,缥缈宗地牢被人强闯,好多弟子都看见南流景他们被带走了。”
“谁去闯地牢了?”叶云时真是好奇。
江逾白摊开手,“白音梦。”
“还真是痴情啊。”
然后他立刻回头看向星晚,她回以平淡至极的目光,对于这种失去一个角色就要补上一个角色的事情,她都已经习惯了。
而且师徒俩现在已经没有那么迫切想要南流景死,送崔承鹤出去更多也是为试探,总要明白老天登到底是怎么想的。
纪灵微久久站在原地远望着徒弟消失的方向,最后拧身离开再也不提,月怀也不好去劝,毕竟是这么大的事情,说什么都不太对。
昭华峰上一时间风平浪静起来,师徒俩几乎是不离开殿门一步,等江逾白意识到好久没见到师弟的时候,才发现他竟然如此安静。
师弟静悄悄,必定在作妖,江逾白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带着陆天生直闯昭华峰。
“师父您慢点千万别着急。”陆天生还特意拿上了护心丹。
两个人风一样飞到昭华峰去,结果落地之后发现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柳苍灵正在和猪猪侠在树下做点心,满手面粉地过来迎接。
“你们叶长老呢?”
“叶长老和星晚这几天都在正殿里待着,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不知道忙什么才是最可怕的,江逾白都顾不上敲门直接进入正殿,就怕这两个人又突发奇想,别最后把昭华峰炸了自己才知道。
但进去之后只见到满地的纸,从地上一直铺到桌子上,简直没有下脚的地方。
空中更是写满文字,搞得他们两个都不敢直接穿过去,贴着墙壁绕道而行才找到这对师徒。
叶云时和星晚相对而坐,手里握笔在认真书写着什么,显然是这个场景的罪魁祸首。
“云时,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难不成是发现了新线索?”江逾白小心翼翼。
陆天生知道师父为什么突然温和下来,正在思考中的叶长老不容打扰,犹记上一次墨回长老去捋虎须,下场那叫一个惨。
整整三个月都不能离开西北峰一步,否则就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放连环屁。
墨回长老想尽了办法也没能解决,给云衔山上的弟子留下了很重的心理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