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宁清还是知道的,田村长介绍过,正桃是所有橘红里品种最好的那种,而且长势也快,所以大家不约而同的都种这个品种。
“你们怎么不种正桃?”
说起这个,村长笑道:“大家伙都种正桃,实在太多了,到时候市场拥挤,价格肯定也不好,所以我们才打算种月娇。”
“它虽然成果晚,但有一个优点别的都比不过,结果量大,味道不苦不涩,细品还有一丝甘甜。”
“县里不是新建了一个糖厂吗?我合计着也许糖厂会更喜欢月娇的味道。”
李村长说的头头是道,可见是研究了很久,才下定决心和别人不一样。
宁清微微点头,人真是多样性的,从一开始觉得这群乡下迂腐封建的老村长,到现在虽然迂腐,但还是很有想法的。
至少他说的话,还是觉得很有道理的,既然比不过下洼种的正桃,他们就不和他抢这个赛道,绕过去直攻糖厂!
县长点头,李村长更开心了,不由得想介绍更多。
宁清全都沉默的听着,一言不发,偶尔点了点头。
又往前走了一段,正好前面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正在修整树杈。
宁清带着一点温和的笑意喊道:“小同志你来一下。”
贾镇长心里一下“咯噔”,心想来了!
女孩有些犹豫的指了指自己,宁清点头,表示对,就是你。
小姑娘又瞅了一眼村长,不知道这些人是干嘛的?李村长按耐不住性子,直接喊道:“桃花,你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呀!”
女孩这才走过来,脚步很慢,脸上怯生生的,看起来有些内敛。
宁清问:“你是这个村子的人吗?家在哪?”
有点紧张,伸手往前一指,说了一句话,很快,宁清没听懂,她下意识看向李村长,李村长好像并没觉得对方说话有问题,反而还点了点头,好像是在赞同。
好吧,应该是在说她家在哪。没听懂就算了,宁清也没再追问。
反而细细打量了一眼对方。
十五六岁的模样,扎着两个大辫子,身上穿的衣服是桃红色,没有一丝补丁。
宁清道:“新买的衣服吧,那么好看,下地怎么穿着新衣服?不怕脏了?”
小姑娘闻言更不好意思,手拉着衣角,然后又意识到手上脏,赶紧松开。
“刚买的,没忍住穿。”说完还有点不好意思,腼腆的笑了笑。
宁清问:“你在这里干活,是正式工吗?”
“不是,”她快速摇头,“我爸是正式工,我只是个临时工,忙的时候就来干活,一天两块钱呢,挣的钱都给我妈收着,我身上的衣服,就是挣的钱买的呢。”
小姑娘说着笑着,脸上还有着一些小骄傲。
宁清暗自点了点头,教家用不稀奇。
像她当年那样,所有的工资都花完才是异类。
宁清又多问了几句,把想知道的全都问清楚之后道:“你们家的地种上橘红了吗?刚才说你家有六亩半地,这其中有一亩二是你的,有算过自己一年能拿多少钱吗?”
女孩赶紧点头:“算过算过,关于钱咱还能不算清楚吗?我们大家都盼着橘红赶紧结果卖掉呢。”
“六亩地可不少呢,等结了果,产量也达标,人家少说也能分好几百块钱,有钱了,家里就能翻修房子,以后弟弟娶媳妇也不用着急了。”
说完,她情不自禁的笑,看来特别期待橘红树赶紧长成长的那天!
这愿望是挺美好的,有了钱给家里修房子,给弟弟娶媳妇……
家人是要互相帮助,有时候算计太清也不是一件好事,但是也不能不能稀里糊涂的……
“对呀,有钱的日子就好过了,娶媳妇的彩礼,女儿的嫁妆都有着落了。”
小姑娘道:“什么嫁妆不嫁妆的?日子不容易,我做女儿的没本事,也不能要父母的钱。”
她说的很真心实意,但宁清听着有点刺耳,那儿子花父母的钱,究竟算有本事,还是没本事?
身后的贾镇长当然知道县长问这些的目的是什么?从一开始的心跳加速,到后来的偷偷松一口气!
事实证明了吧,这些姑娘是自愿的,和他们可没什么关系。
宁清不死心的又说了一句:“年纪不大,你还挺有志气,父母的钱也不花,以后咱们基地越来越好,有了分红,手里就有钱了。”
“哪怕嫁人了,常回家看看孝敬父母,多买点东西,人也有底气!”
说起以后结婚的事,小姑娘有点害羞,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会的,肯定会孝顺父母,但是分红我不能要,就是我孝敬给爸妈的,家里还有弟弟呢,我怎么能带走?”
“等以后基地越建越大,我一直在这上班,说不定什么时候能变成正式工呢。有了稳定的工资,照样能孝敬爸妈。”
听完是两眼一黑的程度,土地股份给了爸妈,兄弟不够,以后挣的工资还要再孝敬爸妈。
虽然这个话是她自己提起来的,但她依然心塞。
想再说点什么,可看她的样子,也知道自己说了,她也不能理解。说不定还会反过来认为自己自私。
这个实属是被洗脑太过。
下一个!
随后又问了几个姑娘、小伙子,然后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现在农村人都这么淳朴吗?她怎么记得她小时候就很狡猾。
钱哪怕没花完也得说花完了,为的就是从爸妈那多哄一点零花钱。
还有刘玉珍,天天跟她妈商量少上交一点家用,想多买两件衣服。
那时候经常听她抱怨爸妈偏心,凭什么经常给哥哥塞零花钱?不给自己就算了,还要把她手里的钱拿走。
刘玉珍虽然给了也是满肚子抱怨。
在她想,属于自己的东西被父母强硬分给别人,没人会乐意。
只是碍于父母的强权或者村子里的权威,不得不同意罢了。
可现在发现绝大多数姑娘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