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吃饭从来都是很简单的。
带上饭盒去食堂,可以食堂吃,也可以带回家吃。
食堂称得上物美价廉,不少家庭甚至会一日三餐都在食堂吃。
宁清端着饭盒刚想在食堂坐下,就听见有人在讨论今天来的港商,有点不太想听到他的事情。
所以又端着饭盒回宿舍。
在楼梯口还碰到了邻居和她打招呼。
“宁县长,您这是刚回家呀?”
“对,你们这是出去玩?”
“对,停电了,出去转转。”
一家三口,女人牵着孩子,他们擦肩而过,宁清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
回到家把窗户打开,对着月光吃饭,现在还没有来电,看来今晚是不会再来了。
夹了一口菜,番茄炒蛋,可惜没有米饭,只有两个干巴巴的饼子。
想喝口水也没有开水,因为她没烧!又赶紧过去把炉子下面的封盖打开,想烧一点热水。
日子过得有点简单。
不过她没没心思去想简不简单的问题,琢磨着今天难得回家,吃完饭要把房间收拾收拾。
饭还没吃完,门却突然被敲响了。
宁清放下筷子,随口问了一句“谁呀?”
本来以为会是小徐,可没想到没人说话,这下她的心提起来了,透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心里有点紧张,好像也没看见有人往这边来啊。
“谁啊,说话啊?”心里有点紧张。
可能是察觉宁清声音里的紧张,终于说话,“是我!”
有回应了,宁清松一口气,然后意识到这个声音是——白云峥?
不是,黑灯瞎火的,连个电都没有,他过来干嘛?
宁清把门打开,悄悄往后看了一眼,很好,可能是没有电的原因,到处都静悄悄,她压低声音问:“你来干嘛,有什么事就不能明天再说?”
白云峥看她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慢悠悠的道:“你确定让我明天在办公室说吗?”
宁清又沉默一秒,索性还算是相信他的为人,干脆直接把他拉进屋,随后把门关上。
倒是白云峥进屋之后下意识开灯,没想到却拉了个空:“灯坏了?我给你换。”
换灯泡,修个电他会,这几年新锻炼出来的技能。
宁清摇了摇头,意识到他可能看不见,又赶紧说,“别忙活了,停电了,坐在窗户旁边吧,这边还算有点亮光。”
白云峥摸着黑去了窗户旁,窗户是打开的,透着月光勉强能看见宁清的脸。
窗户旁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盒饭,简单的一荤一素,旁边还放着一个被啃了一半的饼子。
白云峥看着那个饼子,忍不住笑了,问她:“你还没吃饭啊?”
宁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饼子,“嗯……还没吃完呢,那你吃饱了吗?”
白云峥摇了摇头:“没有。”
宁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饼子,这也不能让人家吃啊:“那你一会走的时候再去吃吧。”
白云峥笑笑:“你接着吃,我等一会你。”
不是,你在这我也吃不下啊。
宁清叹一口气,干脆把饭菜收起来:“算了,一会在吃,咱们先聊聊吧,你来干什么?”
白云峥沉默了一会,实话实说:“其实……我就是来看你的。”
宁清并不惊讶,轻轻地点了点头,淡淡地回答:“哦,看完了吗?”
白云峥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空气里弥漫着静寂,他没想过自己和宁清还有相对无言的一天,鼻尖似乎能闻见淡淡的酒气,有点后悔自己应该换一身衣服再过来的。
宁清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继续问:“你明天就走了吧,有没有去看看团团?他很想你。”
提到孩子,白云峥又是一阵沉默:“看了,团团长高了不少,水生也长高了。团团抱着我哭,水生还在旁边看热闹呢。”
宁清想到那副场景笑了笑,接着又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
似乎觉得这样很没意思,直接道:“还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完吧。”
白云峥沉默着看着宁清的侧脸,月光从窗户照过来那么柔和,那么清冷。
微风轻轻吹拂着,树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似乎在诉说着夜晚的宁静与神秘。
这个宿舍和鸳鸯楼那个家非常相似,房间的布局几乎一模一样。这里的一切都让白云峥感到熟悉。
门口的洗脸架上挂着两条毛巾,桌子放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小东西,杂乱无章地堆放在一起。
他缓缓开口说道:“那天你离开后,我就后悔了。我不该那样,事情考虑的既不全面,也不成熟,全是我的错。”
“我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上天让我遇见你,是有它的意义在的。”
“我说你高傲,实际上我自己才是最高傲的那个,没有站在你的角度去想一想。”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越发的低沉,他在认错,再希望得到宁清的原谅,希望他们重修旧好。
宁清坐在他的对面,静静的看着他,面无表情,这一刻她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也没太听清白云峥在说什么,只知道他是来求和的,愿意留在大陆,不再要求自己过去,希望他们重修旧好。
饭可能有点咸了,宁清觉得自己嗓子有点干,正巧刚才烧的水也开了,打算给自己倒杯水,刚想伸手去拿杯子就被白云峥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起杯子,看了一眼周围,然后直接去了炉子旁。
他熟练地倒完水后,又换了煤球,还细心地检查炉子的烟囱是否密封良好。
\"这个炉子最好别放在屋里,以免烟囱漏气导致一氧化碳中毒。\"
这样的夜晚,年轻男女对坐在一起,屋子里没有一丝灯光,想象中应该是有点浪漫的,特别是其中一个还抱着一些特殊的目的。
但他们两个却很安静,宁清看着对方换煤球一言不发,等对方端着水杯回来递给她,她也接着,轻轻吹一下抿了一口。
喉咙得到舒缓,似乎也不像刚才那么干了,她抬起头看向白云峥,房间黑暗,但凑着月光似乎也能看清他的表情。
透着期望,房间明明那么暗,那一双眼睛好像在发光,亮到很多年后的宁清还能回忆起他那一刻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