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刚刚突然想到的,宁清是一个很有主意的女孩,她要是不想嫁人,谁逼也没用。
现在情况如此,也许为了让自己死心,也许为了斩断他们之间的退路,她会默许家里的做法。
他越想越是笃定,仿佛看到了宁清站在宁家门口,被一群人簇拥着,即将走向另一段婚姻的场景。
……
宁清在船上称得上归心似箭,不停的看自己买的东西,没少买!钱还是那天见面买水果何来给的。她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全花完了。
别人好奇她哪来那么多外汇,让她借口来之前特意换的混过去了。
吃的、喝的、穿的、用的、电器、还有一些药品。全场行李最多的就是她。
乔部长心情极好,站在船头和下属聊天:“我买了不少花生酥糖,价钱是真贵,以后咱们有了厂子,是不是能便宜一点。”
黄厅长笑得无比灿烂:“你还买了糖?我没买,来之前我爱人叮嘱让我给她捎点港城的化妆品回去,你说说,我来干正事,还得想着她的化妆品,本来想着买就买了吧,谁能想到那么贵!!”
宁清和李仪听着对视一眼,她俩没一个人想起来买化妆品,全是想着给家里人买,给孩子买,愣是没想起来给自己买!
“黄厅长,快让我俩看看你买的什么?”
“嘿,”黄厅长脸上带着一抹得意,然后从包里掏出一支口红,还有一瓶面霜。
“不是我说,你们两个年轻女同志也要好好打扮,你们看看港城那些女同志,个个光鲜亮丽!你俩往那一站都像是进错了场子。”
宁清没理他,她俩要真打扮的花枝招展,他第一个就得说像什么样子。
不过现在还是对口红更感兴趣,颜色极红,像鸡冠的颜色透着粉,李仪更懊恼了:“好不容易来一回港城,竟然忘了给自己买点化妆品,”说完看向宁清,“幸好你也没买,要不然我更气!”
宁清耸了耸肩,表示她也一样。
说会话就到了下船的时间,两岸码头差距极大,可不变的是风景同样美好。
下船的时候,李仪帮着提东西,艰难的道:“你买了什么,怎么那么大的包裹。”
宁清道:“光锅我就买了两个,想一想,既不限量,也不要票,还不赶紧买啊。”
后再转大巴回到省政府,这么久没回来,省政府依然如旧。几十棵庄严高大的树木围绕着道路两旁。
院子中有一个小花园,可惜季节不对,没有什么盛开的花,倒还绿意盎然。
有人路过也是神色匆匆,丝毫没有大呼小叫的声音。
宁清他们先把东西放到门卫处,之后回去汇报工作,逛了一圈才回办公室,一只脚刚进大门,瞬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宁清同志回来了,大家欢迎。”
宁清也笑着一起鼓掌:“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
见宁清坐下,胡瑞笑得无比灿烂,二话没说就开始给她倒水,宁清眼疾手快,赶紧用手把自己的杯子盖住。
“你有事吗?”琢磨着胡瑞不会是知道她带了一堆东西回来,想让自己卖他一点吧。
胡瑞道,“喝水吗?我这有点茶叶,一直没舍得喝,特意留给你的。”
他们那柜子里的茶叶是老演员了,谁来都是这套说辞。
宁清道:“你先别客气,我心里有点发慌,你说了之后我再决定要不要喝这个水。”
许处长这时候从办公室里出来,慢悠悠的把自己的杯子放到宁清办公桌上,示意胡瑞给他添水。
“行了,小胡,你就别逗她了。”
说着,他清了清嗓子,道:“来,大家热烈欢迎宁清同志,该同志虽然参加工作时间较短,但工作能力突出,有事业心和责任心……善于发现生活中和工作中的细小不平之处……”
宁清站在那一脸茫然的跟着大家鼓掌,听了一半才明白大家为什么会这样,原来是自己上次委托大伯寄信,这事有后续了,甚至还收到了回信!!
她都没对这个事抱很大期望,实在是当时和许处长说过,他语焉不详,看起来对这种事情也无能为。
虽说写了信,但其实都没觉得能真正被拿到伟人面前,毕竟人家那么忙。
没想到竟然真的有回信!!
不仅如此,还上了本地的报纸,那封信被原模原样的刊登出,在信中诉说了很多自己那段时间观察到的弊端,以及法律的不健全。
就这么一字未改的被刊登上了人民日报。
这可不是地方报,是人民报社,每一个买到报纸的人都能看到。
宁清差点被口水呛死,突然想到这下她是真出名了,有多少人要恨死她,她这一下子动了多少人的蛋糕。
“不是,许处长,大家都知道了?我、我还把翠虹路拉出来立典型……”
说到翠虹路许处长都沉默了,顿了一下说
“没事,因为你的信,他亲自来了咱们省,翠虹路那边已经下令重新彻查。他们现在自身难保。”
宁清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那就好。”
话都说完了,许处长说的越发顺溜,还笑着打趣:“笑一笑,这段时间可全是好事发生,他甚至还想见一见你,知道你去了港城,甚至还夸赞你是新时代女性。”
嗯?
宁清激动的脸都红了:“真的吗?还想见见我!!!早知道我就不去港城了,错过,错过!”
许处长哈哈一笑:“咱们也开了几次会议讨论,想必要不了多久,你的调令就会下,你是人民的好同志,组织的好帮手,一心为了人民,是一个干实事的好党员。”
宁清觉得自己快昏过去了,好像三伏天喝了一瓶凉汽水,从里爽到外,这一个好消息,把她这些天积攒的所有不好的情绪匆匆摧毁。果然,事业就是能让人得到满足感,比沉醉于那些小情小爱更让人欢喜。
“都是领导您带的好兵,十分感谢您对我的栽培。没有您,哪有现在这么优秀出色的我。”
“哈哈哈,别贫嘴。”
闲谈一会,又有人叫宁清去开会,他们去港城也不单单只是去拉投资,还身负其他任务。
着重观察各家对大陆这边的态度,风土人情,政治文化等一系列问题。
宁清忙忙碌碌到天黑才下班。
晚上拖着疲惫的灵魂收拾桌子。好在家里知道她很久没回来,托大堂哥来接她。
宁为先看着她的包袱脱口而出,家里给了你多少外汇啊,买那么多?
宁清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注意他们,才偷摸道:“家里能给我多少钱?这些是白云峥给的。”
宁为先吓了一跳:“他怎么给你钱呀?你见着他了?”
宁清点头:“他来找我,我和他一起去他家看看,不好空着手去,买东西又没拿钱,他就把他钱包里的钱全塞给我。别说,真是身份不一样了,随兜带着2000块钱!本来还觉得一笔好大的钱,谁知道港城的东西那么贵。好像也没买什么,就花完了。”
宁为先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心里七上八下的,但又不好多说什么,他想问人家给你,你就要?可看堂妹一脸理直气壮的表情也没好意思问。
一路拖拖拉拉回家,她把自己带来的东西一分为二,一半给了大伯家,另一半打算打算邮回家。
大伯母是看这个也好,看那个也好:“这就是那个电饭煲啊,真高级,你说咱们自己怎么就没有这么高级的东西?”
“有吧”,宁清脱口而出,她身为供销社经理家的千金,对这些东西还是知道的:“咱们国内也有厂子吧,不过据说只做出口,所以咱们普通老百姓根本买不到,要买也只能买那种出口转内销的,价格比我在港城买的还要贵。”
“是吗?好东西都送给别人了呀。”
那可不,赚外汇可是大事:“伯娘,我买了两个锅,你一个,另一个留给我妈,以后做饭就方便了。”
大伯娘满脸笑意,但又不好意思,宁清一共就买了俩,也在省城买了房子,自己要是留着了,她就没有了:“我不要,你现在也买房子了,偶尔自己做饭也方便。”
宁清摆了摆手:“我做什么饭呢?天天吃食堂就行了,要是想念家的味道,我就来伯娘您家吃饭,不得给您一个电饭煲。”
“好了,我不跟您说了,您把东西分一分,我给我妈打电话跟她说一下。”
大伯母,这回就不再推辞了,拿着电饭煲用手擦了擦,看着开心极了。
宁清给家里打电话,说了说最近发生的事,又和孩子聊了一会,最后才说,把东西给家里寄回去。
宁母犹豫了一下却道:“不着急,要不我带着团团去你那看看你呢?你也好久没和孩子见面了!”
宁清快速的点头。
宁母带着孩子说来就来,第二天就给孩子请了假,坐上来往省城的车。
这一天宁清的心情都非常好,好到唐溪都看出来了,她问:“你怎么那么开心?”
宁清:“有吗?可能是回来太开心了吧,港城是繁华,可毕竟出差,每天绷着精神,吃不好,睡不好。你最近怎么样?”
人可能真的需要天分一说,工作上或者与别人的沟通上,唐溪就属于那种特别没有天分的。
工作让她觉得特别痛苦,但是又不得不咬牙坚持。
每每望着别人游刃有余,只留自己满腹感慨。
看着宁清做出一桩又一桩事情,系统里几次开会表扬,她其实想说点什么,但又说不出口。
“我就还那样呗,你好厉害啊,我爱人最近又在和我商量,想让我去个清闲一点的地方。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应该同意?”
宁清看着她不知道怎么说,她自己才刚刚经历过家庭破碎,难道这个时候劝别人。
所以还是算了吧。
“我也不知道,你或许可以和许处长谈谈,他可能可以给你帮助。”
唐溪没说话,垂目出神,柳微微在旁边勾了勾嘴角,但同样没说话,见宁清看过来,还对宁清笑笑打招呼。
宁清没心情掺和他们俩的官司,因为刚回来,手上的活不多,随便做做处理完了,和小胡打了一声招呼,就打算回家。
到大伯家,还没进就听见了妈的笑声。
宁清抬头看过去,没想到二哥竟然也在,他抱着团团,还拿了一包小麻花,在院子里和妈说话呢。
大伯母没在,但鼻尖闻得见饭菜的香味,那一定是在厨房。
“谁。”
似乎是她伸头的动作惊扰到了宁母,团团也顺势往门口看去,见到妈妈,立刻大喊:“妈妈,妈妈。”
快速从舅舅怀里下来,然后扑到妈妈身上。
宁清笑着把儿子抱起来:“团团想妈妈吗?”
团团兴奋的点头,还在妈妈脸上亲了一下:“想妈妈,舅舅也在,买麻花。”
宁清笑着揉了揉儿子的脑袋:“你说话怎么一个字一个字的吐,没有妹妹说话利落。”
提起宁宁气氛一顿,宁清脸上的笑也僵住了,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往屋里走,和宁威打招呼:“二哥你也在啊,什么时候回来的,听说你去了牛舌园区啊。”
宁威点了点头:“今天刚来,想到那么巧,妈也过来,最近怎么样?”他说话有点鼻音,应该是天气渐凉,感冒了。
宁清却站在他面前看了他一眼,然后突然笑了:“来来来,看我给你留了一个好东西,当当当,电子表,本来是给大哥留的,既然先见到了你,那就给你吧。
宁威接过手表,笑了,把自己手腕的那块表解掉,像模像样的,带上电子表,左右看看道:“好看,但这是小孩才喜欢的玩意,我这个年纪带会不会不太好?”
宁母插话道:“不要就还给你大哥,我来之前她还叮嘱我,让我问清清电子表的事。”
“那算了,还是我带着吧。”宁威动作极快把手插进兜里。
宁清给家里的买的东西全都拉出来,又转头问
“二哥,你这算是彻底毕业吧?什么时候有空,我也得回学校看看,也不知道毕业证什么时候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