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前余栾和邓书婵专门给老师打过招呼,没有老师会怀疑什么。
余依也习惯了跟段旭洲一同进出,并不觉有他。
可是,总有那么几个人羡慕嫉妒恨。
“凭什么段同学总围在她身边转?她是太阳吗?”
“太阳?哼,我看是太欠人收拾……走,给她长长记性。”
余依在篮球场旁拾了片刚落下来的枫叶,上面的纹理清晰可爱。
“你看。”她拿到段旭洲眼前,“是不是很完美?”
“是啊,很少见到这么对称的叶脉。”段旭洲看了那叶子一会儿,“我之前看过有人会把图片雕刻在上面,打上灯光之后更好看。”
“真的吗?那是不是人的照片也可以雕刻在上面?”
“肯定可以。”
余依把叶子塞给了段旭洲:“那等你有时间的时候帮我雕一个,我喜欢这片叶子。”
段旭洲笑了:“这就是你故意为难我了,我哪有那么高超的手艺。”
他拿着叶子,对着夕阳的轮廓比划了一下:“不过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帮你把它做成书签,这样方便保存。”
余依很开心:“那就辛苦旭洲哥哥喽。”
身后不远处传来女同学喊余依名字的声音,余依顺势转过头:“怎么啦?”
“我们有道压轴题不会做,又不敢去问老师,可以麻烦你来教教我们吗?”
余依不疑有他,轻快答应下来,又转头看着段旭洲:“那就辛苦你等我一会儿吧?”
“不着急,我也可以帮忙……”段旭洲才说到一半就被扎堆来的女生打断了。
“我们都是女生,你是男生,被老师看见了要被骂谈恋爱的。”
也是。
段旭洲点了点头:“那你们快一些,等天黑了看不清路,我和依依今天要一起回家。”
“好。”
余依跟着那几个女生回了教学楼,段旭洲一个人枯坐在操场边的长椅上。
手中的单词书翻了一页又一页,眼看着路灯都快要亮起来了,余依还是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什么题目这么难讲?
段旭洲收起书本回教学楼里找人,一间间教室的门全都是上了锁的,灯也没有开一盏。
“依依?依依你在吗……”
段旭洲顺着黑漆漆的楼道找,一直到走廊尽头,他听见女生卫生间里传来声音。
“你看看你长得这个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孩。”
“你说说你,一天到晚围在男同学身边转,不害臊吗?”
“脱呀?让你脱,你怎么不动?”
嘈杂的吵闹声里掺杂着余依的哭声,段旭洲一个箭步冲到门边,朝里面大喊道:“干什么呢!这是在讲题吗?”
里面忽然鸦雀无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里面踢踏出来。
每一个人从段旭洲身边擦过的时候,眼神里都带着不同的情绪。
有人心虚,有人兴奋,有人得意……
唯独不见余依。
段旭洲吸了口气,直接闯了进去。
眼前,余依红着眼眶,大半个肩膀露在外面,校服外衣被揉得皱皱巴巴丢在地上。
只要视线再往下偏移一点点,段旭洲就可以看到不该他看见的地方……
段旭洲连忙错回视线闭上眼,脸颊不自知地烧红。
他脱下自己的外衣罩在余依身上:“他们欺负你了?”
“他们要拍我的照片……”余依低下头掉眼泪,哽咽着拽拽身上的外衣,“你不要看我。”
“我不看。”段旭洲站起来转身背对着余依,等她整理自己的衣服。
“她们这样是在欺负你,我周一就帮你告诉老师……”
“不要!!”余依忽然情绪失控了起来,“老师肯定会告诉我爸妈,我不要让他们知道……你不准说!”
“可是你……”
“我说不准!不准!不准!!”
“好好好……我不说。”段旭洲拿余依没办法,只好先顺着她,“你先把衣服穿好,穿好我们就回家。”
……
一路无话。
段旭洲推着自行车,寸步不离地走在垂头丧气的余依身边。
夜里的风凉凉的,早就把滚烫的脸颊吹回原来的样子。
余依在学校洗过脸,也看不出泪痕。
一切像是没发生过似的。
远远看着余依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蹦蹦跳跳钻进邓书婵和余栾的怀里,段旭洲觉得心里可真不是滋味。
余栾和邓书婵对他很好,余依也对他很好。
可他在余依最需要的时候却没有及时出现在她身边。
深更。
段旭洲忽然从梦里惊醒。
他口中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竟然梦见了余依被扯下半截上衣的样子。
就着月色,段旭洲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他现在就连上学的学杂费都还是余叔叔资助的,怎么能做这样龌龊的梦。
在桌前呆呆地坐到天明,段旭洲看着渐渐亮起来的天做了个重要的决定。
他出去找了份兼职,在青年酒吧做服务生。
这样子早些赚到钱,把学杂费还给余叔叔,心中的愧疚应该就会少些了吧……
去酒吧打工之后,段旭洲干脆就直接住了下来。
回家的次数更少,身上的淤青也一块块褪了下去,渐渐看不出来了。
原本也只是当个打杂的酒保,每月拿上几千块钱的工资就能开心得不得了。
直到某天晚上,领班的大哥将他带进了一个包厢里。
“勇哥,这里之前不都是有专人负责的吗?怎么轮得到我?”
勇哥拍了拍段旭洲的肩膀:“你小子,以后可就要享福了……多好啊,别人想要这机会都还没有呢,别废话了,快进去,快进去昂。”
段旭洲听得云里雾里,脚下一个趔趄就被推了进去。
一回头,勇哥已经把门关严实了。
段旭洲:“……”
包厢里灯光非常昏暗,在场的是几位年近中年却外貌身材管理依旧优越的女性。
“丽姐眼光真不错。”坐在最靠近门边的女人捂着嘴爽朗地笑,“你看看这白白净净的,一看年纪就还小呢……怎么?”
她捋捋头发,撑起下巴,微笑看着段旭洲:“缺钱?这么小就出来干活儿了?”
段旭洲将手中的空托盘背在身后,低头嗯了一声。
“来。”坐在中间的女人抬起披肩下的一条手臂,向段旭洲勾了勾手指:
“小弟弟,来姐姐这坐着。缺多少钱好好说,今天要是干得好,以后姐姐次次来给你送钱。”
包厢里女人们的哄笑让段旭洲感到有些难堪。
他红着脸,捏紧手里的托盘,不禁小小地往后退了几步:“你们搞错了,我不是干那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