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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还没等到漠北的使团到来,户部的事儿先让圣上焦头烂额了。

圣上这些时日被端充仪折腾得不轻。

原本他对上官令好的印象,便是之前循规蹈矩的一个妃嫔,后来结识了纪容卿后才做出了许多让人费解的举动。

纪容卿死后,她也老实本分了许多,除了那次出格的博宠之举,素日里几乎在宫中没有什么存在感。

但自从有了“身孕”后,上官令好却仿若变了一个人一般。

动不动就这儿不舒服,那里肚子疼,各种理由将自己往她宫里请。

尤其是自己在月见宫中歇息之时,她宫里的人是必定会深夜来请的。

圣上不是个好脾性之人,若是放在以往,便是需要上官令好的身孕,他也绝对会降下惩戒好让其明白什么是规矩方圆。

但这次不知为何,圣上明显能够感觉到,他对上官令好是一边厌烦,一边又不自觉被其吸引。

每日不见她一面,自己心中也是有些抓心挠肝的难熬。

圣上的第一反应自然是中药了。

毕竟上官令好这样的事可是做过一次了。

可成安在仔细为圣上诊脉检查后,摇了摇头,否定了圣上的猜想。

“陛下身子康健,并无任何用了不妥药物的迹象。”

“当真?”

圣上还是觉得心有疑惑。

上官氏的德容品行在这宫中都不过中上之质,与月见相较更是萤火之于皓月,自己在其更为年轻貌美之时都不算宠爱,怎会时隔多年突然对其着迷?

这些时日,自己有月见陪伴身旁之时,总是不自觉想起上官氏。

这岂不是太不正常了。

“陛下,您这些时日一直在服药调理身子,若真沾染了什么不妥的药物,脉象上必然会有所呈现。可如今陛下的脉象平稳,并没有不妥。”

成安的话,圣上还是信任的。

这些年来,自己的脉案一直是成安伺候。

尽管心下还是有些纠结,可只要不是用药,他也算放下心来了。

左右不过是多见见上官氏罢了。

或许自己也只是图一时新鲜,毕竟这大半年来一直都是月见陪伴身侧。

便是再天姿国色之人,日日对着,难免也会有心下疲倦之时。

或许,等四月选秀之后新人入宫,见多了年轻的面孔,自己对上官氏的心思便也淡了。

圣上为自己找好了合适的理由,心绪也平静了下来。

他早已忘了自己曾经对桑月见许下的那些承诺。

之前对纪容卿的专宠,不过是为了将养身子的被迫之举。

他一则是要调养自己的身子,二则也是要对外隐瞒自己子嗣艰难之事,更不能随意召幸宫妃,免得秘密泄露。

所以,尽管不喜纪容卿,但为了自己的皇权稳固,他也是硬生生做出了三年的专宠之举。

如今对于桑月见,倒是他的真心之举了。

以宸为封号,册封为贵妃,允其入紫宸殿日日相伴,这一切都可见他当时的“真心”。

可这真心,也不过半年多的光景罢了。

在察觉到上官氏的吸引之后,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新人入宫可以冲淡这份吸引。

在他看来,有了珍妃和端充仪两位宫妃的孕信,便是后宫依旧未有皇子降生,也不会有人在子嗣上怀疑他了。

所以,对桑月见的专宠,似乎便成了一件只能凭借良心控制的事。

但男人,尤其是身处帝王之位的男子,他们对女子的良心,总是微薄得可怜。

似乎昔日许下的承诺,也不过是一纸随意可以撕毁的约定罢了。

正在这时,端充仪身边的人又来紫宸殿请人了。

这次用的倒不是什么身子不适了,而是说端充仪今日特意自己下厨做了几道小菜,想请陛下圣驾移尊前去用午膳。

圣上原本打算应下,可殿外传来内侍的急报声。

“陛下,东台侍郎纪晟纪大人有要事求见!”

哦?

纪晟负责户部贪腐一案,他今日急着求见,难道是案情有了什么进展?

自己的江山为重,圣上顿时将上官氏抛诸脑后,摆了摆手示意将人传进来。

至于上官氏的婢女,已经被江寅一个眼神示意旁边的小内侍上前带了下去。

“陛下。”

纪晟匆匆进殿,脸上也不像往日那般总是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而是满脸肃穆之色,让圣上的心也不觉提了起来。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纪晟要说的事,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纪晟一开口,便是一道惊雷。

“陛下,户部尚书凌砚今日一早被人发现死于家中,发现的时候人早已没了气息,估计是昨夜子时前后断的气,是用利刃直接抹了脖子失血过多而死,现场除了那把利刃,还发现了凌砚的请罪书,以及账册十三本,里面详细记录了他以户部尚书便利行空印贪腐的往来明目。同时在尚书府地下的密室中还发现了共计六十三万两的白银。”

人死了?

罪证自己还都主动呈上了?

甚至于连受贿的那些银钱也都找到了??

这有些太顺利了吧?

圣上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神色阴冷,无尽杀意凝聚其中。

“这是觉得朕是傻子是吗?刚开始调查此案,主犯便死了。六十三万两,真是个有零有整的好数目啊!”

圣上怒极反笑,凛凛寒意和威压几乎将殿内众人压得都不敢抬头。

六十三万两的确不少,可凌砚掌管的是什么?是户部,是天下的钱袋子,更是他的钱袋子。

天下银钱粮草尽数汇聚于此,他都敢在印章文书上做手脚了,甚至行事大胆到被自己的属下检举的程度,难道就只搂了六十三万两?

便是前头再添个一,那也绝对不止!

常金山面圣之时,曾在他面前粗略估算过,凌砚手头所贪拢的银钱,绝不下于两百万两之数。

凌砚就生活在皇都天子脚下,他府中的吃穿用度,可都是被皇都上下无数双眼睛盯着的。

这些贪来的银钱,显然并未用在凌砚府上。

那银子会去了哪儿?

这才是圣上最想知道的。

如今这六十三万两白银和凌砚的死,反倒是更像是被推出来堵嘴的做派。

这反倒激怒了圣上,让他对此案更加重视了几分。

因为,凌砚一死反而说明这并不只是简单的官员贪腐之案。

况且,前头秦夷重自尽的前车之鉴还在那儿,这才过去多久,凌砚又想效仿秦夷重闹一出自尽?他不怕激怒自己祸延全族?

显然,他的死,是为了守住更大的秘密。

有人从自己的国库里头掏钱,圣上倒是想看看,这到底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