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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太子会好好喝药养伤吗?”

回去的路上,宣明曜想散散心,左右承庆殿和永宁殿不远,便未坐轿辇,而是带着桐君和绿绮走路回去。

绿绮的性子更直一些,宣明曜平日里也不压着她们的性子,所以此刻见四下无人,绿绮低声问了这么一句。

“本宫不知道。”

宣明曜轻叹一声。

她将话说到那个份儿上,只是尽了自己身为姐姐的一份心意,但若是宣元景依旧钻牛角尖走不出,她也不会再去干涉了。

个人有个人的命数。

她能救元景的性命,却不能在那之后的日日夜夜中,都为他殚精竭虑。

太子这个位子不好坐,元景如果不自己明白,即便这次没事,随着他的长大,隐患便会越来越多。

“桐君,裴九安那边可有给你信儿?”

在宣元景受伤后,宣明曜便委托裴九安,让其在民间寻找一些治疗腿伤的偏方。

她还特意暗示了裴九安,让他往一些民间名声极佳的游医那里找找。

上一世,她在漠北之时曾见过一位大雍来的游医,那人就有断骨再生的偏方法子,也因此被请入了王庭。

那方子虽然看着离奇骇人,但确实是治好了漠北王庭一位断腿数载的王族中人。

那人因着治好了这腿伤,事迹也曾在漠北王庭流传过一段时间,周绮安当时还去和其探讨过医术,回来后还曾感慨,高手在民间。

虽说太医署聚集了全天下最顶尖的医者,但如今太医署的垄断之风愈发明显,太医署中随便扒拉个太医,家中便是数代都在太医署中任职,如此传承下来,虽说医术是得到了保障,但许多医道上的新法子和新尝试,太医署与这些民间相比,却是落了一步。

所以,宣明曜让裴九安去寻一些偏方。

到时,她会把自己上一世知道的那张方子放进去。

只是用不用,都是元景自己的选择了。

且如今元景还在康复中,说不准他自己便能养好,倒也用不上这张方子了。

“小裴大人年前去南边了,说是那边有个游医,听闻很擅长治疗腿疾,他去瞧瞧,年后十六日之前必定回来,不会误了给殿下牵马。小裴大人也让奴婢跟殿下带句话,遥祝殿下新岁安康,长乐未央。”

年前去了?

宣明曜心中暗暗思量,看来这裴家内部的风波已然有了苗头了。

不然不会连年节这般重要的日子都不愿在皇城过了。

如今没了永安王,裴簪春自然也不只是什么永安王妃。

那她对裴九安的情感,不知又要在何处找宣泄口了。

裴九安是个聪明人。

他看出了自己对他的提携之意,在短短犹豫了一段时间后,也十分干脆利落投入自己的麾下。

如今也成为了自己在宫外的一份助力。

当然,只有裴九安还远远不够。

裴九安受制于裴家,手中可用的势力还是太少了,自己要慢慢提拔培养他,但如今也得找一个外头能够撑起场子来的人。

元颖,便是最合适的。

元定安虽然没什么宗族姻亲势力,但是他在军部攒下的人脉和情报能力,可是未来全都归元颖统御的。

母后还想着元颖不适合做什么太子妃,不能为自己或者元景增添助力。

岂知,元颖本身的抱负和能力也从不在后宅姻亲。

而自己所谋的,也唯有元颖这个人罢了。

走到了观雪楼时,宣明曜却突然脚步一停。

观雪楼旁的梅树下,一个一身红色洒金斗篷的女子,正百无聊赖拨弄着梅花。

身边竟然一个宫女也未带。

是桑月见。

“乐安公主安。”

桑月见听到了脚步声,回头看到了带着婢女的宣明曜。

她有些诧异这个时候公主会在这里,但还是立刻提裙走了过来行礼。

“瑶昭仪安。”

宣明曜还是很欣赏桑月见这个人的,也回了一个平礼。

“冬夜寒凉,瑶昭仪怎么在外头走动呢?也未带宫婢,未捧暖炉,小心着凉受寒。”

宣明曜看着桑月见那微微泛红的手指,轻轻一个眼神扫向桐君,桐君立刻从拎着的盒子中取出一个一直温热的暖炉。

“瑶昭仪娘娘,请您拿着暖手吧。”

桑月见笑盈盈接了过去,妍艳动人的脸庞,在月夜和雪景的映照下愈发清艳。

“多谢乐安公主。今日年宴上多喝了几杯,所以想出来走走,这儿的梅花开得好,地方也清净,便让侍女们在园子外头等着了。”

桑月见虽说笑着,可眼角眉梢间,还是有那么一抹淡不开的愁色。

宣明曜也能明白她为何所愁。

这些时日,纪容卿的专宠,让她也开始有些不安了。

尽管她那日见到了纪容卿胖若两人的面庞,有些诧异于圣上如今的品味。

但接连两月的圣宠不断,足以让桑月见对自己的处境开始担忧。

尤其是……

宣明曜听闻,这几日母后召见桑月见很是频繁。

母后内心的焦灼,宣明曜也能理解。

元景受伤,父皇心中也有不满,这份不满难免也会牵扯到了母后身上,觉得是她没有教导好太子。

尽管太子也是他的儿子,但他是皇帝,怎会有错?

错的是太子的莽撞,错的是皇后的教子无方。

今夜,原本该是帝后同歇,但父皇还是回了紫宸殿,想来明日宫册上记载的,侍寝的应当又是纪容卿了。

身为中宫皇后,如今圣上明着给她没脸,太子又受了伤不知何时能够康复,母后可谓是腹背受敌,自然忧心如焚。

而桑月见作为母后一手提拔上来的宠妃,这些压力也会分到她的身上。

可父皇如今打定主意要立纪容卿这个专宠的靶子,桑月见即便想要争宠,也是难事。

得不到宠爱,她在母后那边就难交差,甚至没了宠爱,日后也怕她那对狗男女父亲和继母再生事端。

桑月见如何不惆怅?

可这份惆怅,她也不能说予旁人听,只能借着醉酒的缘故,在这梅林中短暂放空片刻罢了。

宣明曜看着桑月见月夜下越显清皎的脸庞,心思一动,突然有了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