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纽扣男喊着,转身时还不忘拉身后的维莱卡一把。
但可能是脑后什么东西感应到了某种强大的威胁,没跑两步,两人便立刻朝前扑倒在地。
身体在瓷砖上滑行时,死神的鼓点也奏响了。
那是极快的,却又无比清晰的乐曲,伴随着玻璃碎裂,墙体被穿透,砖石四分五裂的杂音。
两人在碎片中狼狈不堪地匍匐着。
“这他娘的不是你家!”纽扣男愤怒的叫嚷着。他蹬了几下,捡回了惊慌之下扔出去的平板。
刚一拿到手,纽扣男就在屏幕上猛敲了几下,接着将其撇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连贯的乐曲中突然就又加入了两段不知名的章节,整个篇章一下子就混乱起来。
接着,他连滚带爬躲到了一面还算厚重的承重墙后,子弹击中墙体,但还未将这面墙壁击穿。
“妈的,这点东西根本不够!”他又一把将维莱卡递给他的手枪扔飞,然后不要命的钻进了楼梯下通向地下室的隐蔽通道。
此时,维莱卡有两种选择。
一种是趁乱跑出别墅,钻进树林,一种是跟上男人。
她毫不犹豫就排除掉了前一种。
现在跑出去无异于裸奔,谁知道外面哪里还有没有地雷,谁知道出场夸张的‘客人’还有没有别的余兴节目。
维莱卡立刻模仿男人的行动路线,钻进了地下室。
没下到底,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翻箱倒柜的声音。
着急是对的,敌人已经闯过了雷区,而别墅本身的防御只是一种被动手段,非常容易就会被专家攻破。
来者不仅是专家,还是个疯子。
维莱卡钻进地下室,但只站在门口没敢进去,因为下面的空间已经变得拥挤不堪了。
一阵红蓝交替的闪光后,所有成品无人机都已启动,悬浮在半空;
脚下,迷你机器人和履带坦克也都已在斜坡下待命——她险些踩到它们!
地下室尽头,纽扣男仍在拼命的组装最后一台机器。
就这?维莱卡的惊讶大过失望。
不去穿作战服,不去拿武器,不装上你的外铠,却还在捣鼓这些东西!她想大喊,但冷静了下来,不能依靠别人,必须靠自己。
维莱卡硬着头皮躲开那些飞行器,跑到了食品隔间对面,两道墙体加强立筋中间。
这里面有一排高到她肩膀的柜子,里面就是作战服和武器。早知道刚才就全穿上了,维莱卡一边后悔,一边将里面的东西全都拽了出来。
纽扣男终于回头看了一眼,惊讶的问道:“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找能救自己命的东西。”维莱卡说。她开始将作战服套在身上,已经管不了尺码能不能对得上号了。
“怎么你这样还想比划两下?”男人的语气带着一丝劝阻和嘲讽。“老实躲在后面不好吗!”
维莱卡冷笑,不过什么也没说。她开始往作战服上挂武器。索幸弹匣都是装好的,否则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有没有头盔!”她大声问。
“在下面!”声音很近,男人已经跑了过来。他打开柜子,拨开隔层,将头盔拿了出来递给维莱卡,然后自己开始武装。
维莱卡套上作战头盔,与作战服连接,启动电源,说道:“你以为我真的想和那疯子战斗吗?我可都指着你呢!拿到五枚徽章的男人,这点小事应付过去应该不难吧?”
“没错,一点也不难,简直易如反掌。我只需求一样东西。”
“什么?”
“运气。”纽扣男说,“你只要在一边祈祷我有足够的运气就好。”
维莱卡知道这可能只是对方开的玩笑,于是问,“多好的运气呢?”
“好到敌人走路能摔跤,好到他的子弹都拐个弯绕开我,好到我能解决对方。”
为什么是一副认真的表情,维莱卡惊讶的问自己。“你不是早有准备吗!”
“是啊。”纽扣男有些无奈的说,“但没成想等来了一个‘疯子’。”他借用维莱卡的形容词。
“而且我们还不知道他到底是冲着谁来的。”维莱卡说。
“真的吗?”纽扣男故作惊讶。
“没错。没准是来找你寻仇的。”
纽扣男也已戴上作战头盔,此时他们互相都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不过,肯定都能猜出来谁在狡辩,谁很无奈。
“不管是谁,老子绝对得让他赔一笔装修基金,只要现金!”说着,纽扣男利落的拉动枪栓,走上通向一楼的斜坡。
刚刚,从一开始到此之前,在维莱卡眼中,这个男人从来不像一个杀手。
不过此刻望着那背影,她确确实实感受到了熟悉的愤怒和杀气。
这种强大的气息只有习惯在生死间徘徊的人才能散发的出来。
她往前迈了一步。
那些无人机器突然从她身边跑\/飞过,追上它们的主人。
她止步了,心脏突然加速狂跳,一股不安随着血液流淌全身。
她真的要上去吗?她真的要去参加战斗吗?现在的她可能还没那些机器有用。
但她真的要躲在后面吗?如果来人真的是追杀自己的那个杀手,那岂不是又要让对方救自己一命了!
这哪里是祈祷,分明就是祈求。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的命不是最重要的吗!有人替自己挡刀,抓住机会逃脱不更聪明吗!更何况这个人还对自己‘图谋不轨’。
她终于又能迈动脚步了。
但却很沉重。
一个问题不停地回荡在耳畔:她真的能欠一个人两条命吗?她曾经跟一个傻小子说过什么来的!
别人救你一命,这条命就不是你自己的了。
当维莱卡重新回到一楼时,枪声奏乐已经停止了。但在维莱卡这里,停止比继续更加危险。
她小心探出头,惊讶于眼前所见。
已经没有一面墙体是完好的了,就连承重墙在及人胸高的位置上都被扫出了一个长方形的大缺口。
外侧的墙体是最惨的,尤其是大门两边。破出的洞口就像老人残缺不全的牙齿。
这已经不仅是赔偿装修基金那么简单了,这座别墅可能已经废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