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莱卡想的却是别的事。
事发三天了,惨死护卫的尸体肯定已经被找到了。
不管另外一名护卫有没有遭受毒手,救世者总部肯定已经知道她们遭遇了什么了。
说是信任也好,希望也好,他们绝对已经在找她了,而且是不遗余力的寻找。
前十席失踪了两天,却还没找到,应急部那群废物就该换人了。
而且,别的不谈,那个女人一定会发疯了一样来找她的,估计甚至巴不得把这座城市掀翻。
可维莱卡也知道在一座城市里要找个人是多么难,尤其是这个人还被一个专业人士隐藏了起来。
杀手学会的第一件事不是如何杀人,而是如何隐藏自己。
但只要她能释放出一丝消息,那群人会立刻闻到味儿的。
于是,维莱卡冷静下来,接着询问,“我可以用电话吗?”
男人收了收嘴唇,说:“你想联系你的同伴。”
维莱卡点了点头。
“恐怕不行。”纽扣男说。
“为什么?”
男人笑着,接着搬了凳子坐到了维莱卡身边。“因为我还在犹豫。”
“犹豫什么?”
纽扣男盯着维莱卡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直言不讳的说:“我在想我要不要收了你的这份。”
哦。维莱卡终于知道了她最想知道的事情了。
不过不知为何,她没有一点恐惧。“这么说,我好不容易从狮子嘴里逃出来,却被一只狐狸给叼走了。”
纽扣男被不是笑话的笑话逗笑了。“这……形容的还算恰当,女士。的确如此。可能是我狡猾了,抱歉。”
这和狡不狡猾可没关系,维莱卡想。“那个杀手,还有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要知道她的行程全程可都是在保护之下的。到这个国家前,一路上就没坐过公共交通工具。
出门基本戴着墨镜,远地方都是护卫开车送到,这几天暴露时间最长的一次就是在沙滩上晒太阳的时候了。
这么想,莫不是追她的人有‘天眼’?还是两个!
纽扣男搓了搓下巴上没刮干净的胡茬。“这事说起来可能就有点复杂了。说实话,我可能不好说他是怎么找到你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怎么找到的。”
维莱卡做了个‘请’的动作。
“其实,我有一套自己的监控体系。侵入几个政府的监控基站,把数据引流过来,再弄几个盗版的分析软件……只要有任何有威胁的人露面,我就能知道。不过我监控的地点都是人流密集的车站,机场什么的,可不包括沙滩和宾馆。说实话,我完全不知道你会来。”
“不过你发现了那个人。”
“没错。当那伙计一从机场出来,我的警报器就开始响了。那身材那体格那面相即使把头包住也没用。你知道,狐狸对走到窝边的其他动物可是很警惕的。
“我顺便查了这家伙的资料。啧啧,不简单,近两年来不知道宰了多少人。不过似乎钱一直没花的快,不停的在寻找目标。”
“好赌之徒。”维莱卡猜都能猜到。
“我也是这么想的。”纽扣男说,“所以我就问自己,这样一个家伙来我的地盘干什么?似乎答案只有一个,虽然我不怎么愿意这么想,因为这就意味着我的监控手段是有漏洞的。扯多了。结果就是我这几天一直暗中盯着他,直到狮子晃了晃尾巴,说他要行动了。不过……”
“不过?”
“唉。”纽扣男叹了口气。“你离开得早,可能有些事情已经不知道了。”
“工会的事?”
男人坏笑。“还叫得这么温柔。对他们来说,你现在就是叛徒。”
的确。不过男人也是在提醒维莱卡这次行程暴露可能与工会有关。
工会……先不管它们是怎么得到得消息的。光从这一点上看,她的处境其实要危险得多。
“所以,你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危险了吧?出去一步可能就是地狱喽。不知道有多少‘恶鬼’在等着你呢!”
“你说有些事情我不知道?”
“没错。”纽扣男略显失望的说,“工会,已经不是从前的工会了。以前我们为了自己而杀人,为了杀人而杀人;现在,动机不纯了。有什么东西插了进来,干扰了一套运行了几千年的程序的运转。”
“你的意思是一个势力。”
纽扣男耸了耸肩。“最开始我还以为是你们救世者呢!不过今天看来,买家易主了。这世界上还有谁能使唤得动这么庞大的组织呢?”
当一个人这么说的时候,意思就是确信对方能理解他的话。
接着,纽扣男简单的阐释着他认为的改变,包括救世者的全部成员都在组织内部的刺杀名单上,有人被叫去训练地下部队,还有与机器一同完成任务,甚至包括目标的偏袒。
杀手工会奉行的原则是——这个世界上,无论是谁,都不是不可或缺的,只要筹码足够(不能赊账),任何人都可以被审核通过成为目标。
但从某一时刻起,其中与一方势力有牵扯的目标的审核通过率却变低了。
当然,不会有人意识到这点,因为杀手从不参与工会内部的事宜。这件事也是他自己整理多年的资料后才发现的……
纽扣男以为这些会震惊到维莱卡,但其实不然,后者早早就预示到了这种变革。
不过提前预示到的不是她本人,而是她认为这世界上最神秘的一个男人——No.2。
多年前,在一辆动车上,在一个趴在桌子上深睡的男孩边,这个男人就对她说过——格局变了,留在那里以后会更危险。
当时她没想那么多,把这句话只当作神秘人的夸大其词,掌控对话的手段,不过她留了一手,一直记着这句话。
这么些年,她虽然私自脱离工会,加入了救世者,但却一直私下里留意着那个她‘背叛’的组织的消息。
毕竟,她是它们的通缉犯,了解自己的敌人也没什么错。
渠道或通过故人,或通过流言蜚语。
有时候,千万不要小看流言。无论它变得多么夸张,聪明人还是会在里面找到蛛丝马迹的。
维莱卡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