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可以吸一支烟吗？”陈默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沧桑，他的手微微颤抖着，眼神空洞而迷茫。
沈桑柠轻轻点了点头。陈默从兜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烟，打火的手却怎么也稳不住，连续几次才把烟点燃。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眉头紧锁，脸上的肌肉紧绷着。
他的眼睛里满是痛苦和悔恨，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夜晚。
“我当时应该更坚决地阻止她，都是我的错。”他喃喃自语道，嘴唇哆嗦着，“那五千块钱，害了她，也害了我。”
陈默的肩膀垮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具空壳，在命运的捉弄下无力地挣扎。
月月最终还是去了那个包房。
陈默只要不忙，就会在包房外面守着，心里像揣了一只小兔子，七上八下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突然，包房里传来了月月惊恐的尖叫声。
陈默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只见那个老板正一脸淫笑地把月月往怀里拉，月月拼命挣扎，衣服都被扯破了。
陈默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冲上去就给了那老板一拳。那老板恼羞成怒，招呼着他带来的几个手下对他拳打脚踢。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拿起了一个酒瓶砸向了陈默，陈默顿时感到一阵剧痛，鲜血从头上流了下来。
月月哭着挡在陈默身前，“求求你们，别打了，别打他！”
可那老板根本不理会，还变本加厉地对月月动手动脚，甚至薅着月月的头发，直接将月月甩在了沙发上，并解开了腰带。
一瞬间，陈默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眼前的场景变得混乱而模糊，他的耳朵里充斥着月月的哭喊声和那老板的叫骂声。
看到女朋友被如此欺辱，陈默觉得自己的胸膛都要炸开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陈默红了眼，顺手摸到了一个破碎的酒瓶。
加上包房里灯光昏暗，他根本没注意自己扎在了对方哪里。只知道一股疯狂的力量驱使着他，要让这个混蛋停止侵犯！
当他手中的动作停下，周围突然陷入了一片死寂。那老板的手下们也都惊恐地停住了手，陈默这才渐渐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看到那老板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缓缓地倒了下去。
陈默的手松开了酒瓶，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我......我杀人了？”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月月此时也停止了哭泣，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陈默转过头看向月月，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无助。“我......我不是故意的......”陈默的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他的目光在月月和那倒地的老板之间来回移动，依旧不敢也不愿意相信这一幕。
这时，包房外的人听到动静冲了进来，看到这血腥的场景，顿时一片惊呼。
收回思绪，陈默用手指碾碎了烟头。
缓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后来...经理报了警，也打了120。”
“那个老板...还没到医院就死了。”
“我...我成了杀人犯。”
“经理不管我，店老板也不管。”
“最后是月月花光了我们所有积蓄，请律师帮我打官司。”
“律师拍着胸脯保证，说我没有故意杀人的意图，什么紧急情况合理性与必要性。讲了一大堆...”
“最后说我是制止不法侵害，属于正当防卫，不承担刑事责任。”
“可最后呢...我还是被判了十五年。”
“说什么对方实施侵犯行为并不严重！”
“我就艹他妈！！！”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才算严重！”
“十五年啊！整整十五年！！！”
“我不停上诉，写信！结果全都被驳回...”
“入狱的时候，我20岁...出来35岁了！”
“那个时候还有电视台采访说，问我后不后悔。”
“我很认真的想了这个问题，哪怕让我重新来过，我依然会这么做！”
“月月是我女朋友，我若不管不问，还是一个男人吗？！！”
“也就是因为这句话，导致了我一次减刑都没有。蹲满了十五年...”
陈默双手紧紧握成拳头，身体微微颤抖着，愤怒与不甘在他的眼中燃烧。
“这十五年，我在监狱里每一天都在想，想这世界的不公，想我和月月的未来就这么被生生毁了。”
“我后悔吗？我不后悔，可我又怎能不恨！恨那混蛋老板的无耻，恨经理的冷漠，恨这所谓的判决。”
“在监狱里，我无数次梦到月月，梦到我们曾经规划的美好生活。那本该属于我们的小房子，我们的孩子，都成了泡影。我常常半夜惊醒，满心的痛苦无处诉说。”
“刚进去那几年，我满心期待着上诉能有个好结果，期待着能还我一个公道。可一次次的驳回，就像一把把刀，一次次地扎在我的心上。到后来，我渐渐绝望了，不再对外面抱有希望。”
“我努力让自己在里面生存下去，告诉自己不能就这样垮掉。我拼命干活，学习，就为了不让自己变成一个废人。”
“因为我心里还存着一丝念想，想着出去后还能找到月月，还能重新开始。”
“之所以有这想法，是因为月月那些年每个月都会去看我，她鼓励我，说等我...”
“可是从十年前，我再也没见过她。”
“我不知道她怎么了，是结婚嫁人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就那样，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十年，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挺过来的。也许就是为了心里这口气...”
“出来以后，我发现这十五年，世界变化太大了，感觉自己像一个与世界脱节的怪物。”
“我四处打探月月的消息，可是一无所获。”
沈桑柠抿了抿唇：“那你对月月，现在是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