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和叶军长一致怀疑,是东洲人在蓄意报复,想挑起我们跟张系军的内战。”
秦音听罢,却没说什么。
叶长青看着她,试探道,“您看,要不要传张庚来谈?湘城已经戒严,大帅先前原本也颁发过律令,东洲人一律不得入境。”
“如果真是东洲细作,能混进来,一定跟张系军脱不了干系。”
“也许他们里应外合.....”
秦音,“我不见他。”
叶长青怔了下,没再继续说。
“先接他的妻女出来,晾她们一日,我跟她们聊聊。”
秦音说着,转过脸又看向叶长青,“我让章谨交代你了,霍夫人接出来没有?”
叶长青也是不久前刚听章谨说了她的吩咐,还没来得及让人去办。
他摇头,“属下让人回去知会霍毅。”
秦音,“叫他善待自己夫人,明天下午,我先见见霍夫人。”
“...是”
这个时候,有边线的八万亲兵坐镇,众人都得敬着秦音,听她指挥。
从军医院出来,叶长青和章谨坐一辆车离开。
章谨面无表情开口,“一定还有人暗中盯着军医院和纪公馆,夫人这些天第一次出来,就遇上这样的事。”
叶长青正开车,闻言皱眉:
“你觉得张系军跟东洲人勾结的几率,大不大?”
章谨抱臂不语,沉思片刻,才开口道。
“无所谓,不管张庚是不是汉奸,等大帅渡过危机清醒过来,处理张系军是早晚的事。”
叶长青抽空瞥他一眼,“我跟父亲先前找过夫人,觉得现在解决张系军是很好的机会,但夫人太谨慎了,也信不过我们。”
章谨扭过脸,依然面无波澜。
“我赞成夫人的考虑,张系军不足为惧,不急一时,大帅能醒来才是最重要的。”
叶长青,“......”
“你放心,收拾张系军的功劳,我不会跟你争,你不如现在安排人先去往湖城打探打探,确认他是不是跟东洲人里应外合,做了内奸。”
章谨收回视线,“你可以做自己的准备,但纪军的兵马,只听帅令调动,这是铁律。”
他是个死忠的。
叶长青心下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
叶长青和章谨奉命去提人。
娄雨霏被新婚丈夫接到叶家团聚。
张夫人和她的女儿,则被接到军政府的招待所。
招待所条件很差,贵客一般都不会安顿在这边。
张夫人是个温柔的人,这次也难得皱起眉,脸上显出几分不悦。
她牵着自己的女儿,不愿进招待所的客房,转而质问章谨:
“章总军,你说纪帅善待女眷,夫人要见我们,夫人就是在这样的地方见我们?”
章谨淡着脸开口,“夫人暂时有事耽误了,今晚恐怕不能见二位,碍于如今形势不明,外面依然混乱,为了张夫人和小姐的安全着想,委屈你们在这里住一晚。”
“等夫人有空,我自然会再过来,带你们去见她。”
张夫人气笑了。
这是换了个地方软禁她们,把她们和张庚分开。
她端起大帅夫人的架子,“既然夫人突然没空,还麻烦章总军送我们回去,我觉得待在我丈夫身边,和张系军的人待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章谨不为所动,“军政府的招待所,兵防严谨,一定比饭店要安全,请夫人配合。”
“你...”
“我还有正事要忙,失陪了。”
章谨不等她再说什么,径自转身大步离开。
看着他无礼而冷淡的背影,张夫人气的攥紧手里帕子。
“母亲...”
张小姐吓到了,她紧张的挽住张夫人的臂弯,红着眼圈儿想哭。
“怎么办?他们是不是怀疑我们啊?怎么可能是我们呢,当时我们坐主桌,跟纪帅一样离那爆炸的地方最近..... ”
“没事的!”
张夫人提声呵斥她,见女儿吓得直哆嗦,顾不得想太多,不得不把她揽到怀里,轻拍着哄道。
“清者自清,你放心,有母亲在,会护你周全。”
“母亲,我害怕~”张小姐哭了。
“不怕。”
张夫人眼神坚毅,“只要纪帅一天不醒,他们就不会轻举妄动,等我见到纪帅夫人,会说服她不为难你。”
“盈盈,你是军阀大小姐,不准哭!”
人多眼杂,张夫人将女儿带进房里,关上门继续安抚她。
*
下午的时候,秦峰来了军医院。
他看到秦音脸上划伤的血痕,神色巨变:
“小姑姑,你的脸...”
“没事,一点小擦伤。”
“什么没事!我都听说了,有人在街上伏击你!”
秦峰眉心皱的死紧,绕过床尾走到她身边,屈膝蹲下握住她手,眼巴巴看着她。
“姑姑,你先离开湘城吧,这次的事形势越来越严峻,我要给父亲打电报,让他派人来接应,我们带着弟弟妹妹一起回徽州...”
“胡说什么!”
秦音抽出手,蹙眉斥他:
“你姑父生死未卜,我怎么能这个时候离开?”
秦峰眼红,“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不是我不盼他好,你都遇刺了,这次侥幸没事,再来一次呢?!你要有个好歹,让长安乐乐和晟儿怎么办?!”
“你舅舅派你来说这些混账话?!”
“是我自己说的!跟舅舅无关!”
‘啪’
秦音眸色含怒,扬手就是一巴掌。
她这一掌使了大力,秦峰脸被扇偏,眼神微愣。
“混账!你是一军少帅,遇到危险只知道临阵脱逃?”
秦音声厉色荏,“你眼里看不到你舅舅受不得颠簸的病体,也看不到你姑父伤势严重,更看不到这一城的兵马和百姓吗?!”
秦峰懵然转回头,面对秦音的训斥和满眼失望,他通红眼眶里渐渐蓄泪。
“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小姑姑,你只是个女人,没必要这样.....”
“我是大帅夫人!!”秦音骤然提声。
她眼睛潮湿,指尖轻颤了下,捧住秦峰被扇红的脸颊,一字一句道:
“我是大帅夫人,我要退,一定是因为你姑父不值得我守,但他值得。峰儿,他值得。”
秦峰眼尾落泪,“万一他醒不过来,万一他残疾了.....”
“他会醒来,哪怕残了,我会让他重新站起来。”
秦音语声低促打断他。
她眼眶跟着酸涩,低头与秦峰抵额。
“夫妻该患难与共,你父亲若是遇难,你母亲绝对不会弃他于不顾。”
“好孩子,姑姑明白你的心意,姑姑求你,让秦军与我共进退,不要放弃你姑父。”
“你是少帅,别让你父亲和姑姑失望,好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