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心急,但如今家里面,不会有人催你,你先别急。”
“我跟你大哥,成婚第三年,才有了长安和乐乐。”
叶青青柳眉动了动,眼眶微红。
秦音道,“做大家长很累,不可能顾及到家里每一个人,做大夫也很累,不可能让所有病人都听话。”
“做大家长,你们走错路,我们可以尽力纠错。”
“可做大夫,救不了每一个不听话的病人。”
“青青,你懂我的意思吗?”
叶青青眼睛潮湿,紧紧抿唇才忍住泪意。
“我懂,大嫂。”
秦音还要去看傅文睿。
汽车开到小公馆前,她带着芍药下车,吩咐寒露送叶青青回去。
*
今日书院休沐,秦峰也在。
秦音走进房间,就见他正在床尾摆弄相机。
“小姑姑!你来的正好!”
秦峰笑嘻嘻过来拉她,“我正要给舅舅拍照,照片洗出来,寄给外祖母,你也跟他拍一张留念。”
秦音被扯到床边。
她看了眼穿戴整齐,且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傅文睿,倒也没说什么。
秦峰钻进相机后的幕布,“我先试试相机调好没,来,你俩笑一个!”
‘咔嚓’
“等会儿,再来一张,有点模糊...”
捣腾了一会儿,拍了好几张,秦峰总算拍到了最满意的。
他钻出幕布,眼睛清亮看向秦音:
“小姑姑,你也给我和舅舅拍一张!”
秦音,“让你陈叔叔帮你们拍,快点,我该准备给你舅舅施针了。”
“哦哦!好!很快的!陈叔,快来!”
总算拍完照,几人又配合着帮傅文睿脱掉外衣,扶他趴下。
秦音开始为他施针,其他人都退出去,只陈继明在房里帮忙。
傅文睿趴在枕头上,突然问她:
“先前说要聘请的康复护工,有消息了吗?”
秦音扫他一眼,“派去的人来回都要花费三个月时间,何况还要挑选,最快也要等到入冬前。怎么,你急了?”
傅文睿淡笑,“我觉得最近精神很好,不那么困乏了,也想动一动。”
他身体经过精心调养,正在恢复。
这像日夜不断地给一棵枯木灌输生机。
终于有一天,这棵枯木上长出了新芽,开始期望照日灌水,继续发芽长大。
久病之人是这样,大夫如何耗费心血,如何努力,如何断言这个病人能治好。
都不及病人自觉好转,要有用。
很多医学奇迹的发生,都是医学无法解释的。
人活着,一定是靠心力和精神在支撑,药物永远是辅助。
许是秦音日复一日的用心与坚持,终于感化了傅文睿死气沉沉的心思。
他开始为自己如何好起来而用心。
这是再好不过的事。
秦音跟陈继明对视一眼,彼此都露出会心笑意。
她语气柔和许多,“不要急功近利,还是要循序渐进才稳当,人和树木花草一样,一年四季都有个轮回。”
“等身体熬过初秋的寒苛,熬过深冬的冷峻,真正迎来初春的生机,那时候你才能大动。”
傅文睿听着她清柔话语,感受到她的耐心与用心,胸口一阵阵发热。
他不记得有多少年,秦音没有这样温柔对他讲过话。
于是轻轻阖眼,克制眼底的酸涩,态度温顺嗯了声。
*
转眼八月十五。
军政府也放了假。
纪鸿洲和秦音头次在纪公馆设家宴,秦峰和钟淮泯夫妻也受邀一起过节。
家里头一次来这么多人,长安和乐乐兴奋坏了,带着两只小奶猫,楼上楼下的跑。
整栋主楼里热闹的不行。
长安扑到纪欢颜腿上,小手揪她裙子。
“姑姑!踢球!”
纪欢颜哭笑不得,“姑姑今天不踢。”
她还在养胎,哪能陪他们踢球?
秦峰当即站起身,摆手招呼两个小的出去。
“来,大哥陪你们踢。”
两个小顽皮被他哄出院子去,所有人耳根子都清静下来。
胡芝瑶看了眼纪欢颜,见她又捏了块板栗饼吃,不由失笑。
“你是真能吃。”
纪欢颜干脆抱起点心盘子,舔了舔指尖的饼渣,眼睛笑弯。
“我是没吐过,就是总饿,半夜醒来还要找吃的。”
胡芝瑶感叹,“真是乖孩子,这么心疼你。”
“我大嫂说,也不能太放纵,不然胖太多,孩子胎大,不好生。”纪欢颜边吃边道。
叶青青看她一眼,提醒道:
“那你可注意点,我那天去看堂嫂,听说是因为一直吐到生,整个人瘦的很,那孩子也小小的。”
说着摇头轻叹,“做女人真难...”
纪欢颜也看她一眼,见她表情无异,才心底松了口气,放开心情说道:
“谁说不是,大嫂三年生仨,真是咱们得楷模,她经验好,的确要听她的。”
“说我什么?”
秦音从后院回来,就听见她在说大嫂。
纪欢颜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又重复了一遍。
秦音坐下,端起一杯茶,听完淡然开口:
“你当我想连着生?要怪你大哥,多生一个身体就会多亏损一份,劝你们对自己好点,少生精养。”
纪欢颜忍不住唏嘘,“我一个都不想生,来了也是没办法...”
叶青青,“......”
这话要不是自己人说的,她真想翻个大白眼。
她想到什么,转脸看向胡芝瑶,一番欲言又止。
“嫂子跟钟参谋也成婚三月了,你们....”
“急什么?”胡芝瑶端着茶盏笑了笑,“我生意刚好起来,正准备开家分店,先忙完我的正事再说。”
叶青青原本想找个志同道合的,没想到胡芝瑶却这么看得开。
她难掩惊讶,“钟参谋,不急吗?”
钟淮泯可都三十多的人了。
三十多的男人谁不急着续香火?不然干嘛急哧哧娶媳妇儿?
“他急他的,与我有什么干系?”
胡芝瑶不以为然,“我现在只想搞好生意,他真急,有本事也要我意外一把。反正我是在避着,他也知道。”
叶青青,“......”
人跟人,真是不一样。
女人们闲聊的话题,无外乎跟怀孕和孩子有关。
楼上书房里,男人们谈的则是大事了。
“...过完中秋,你就准备去德国吧,资金我跟夫人批了,数额不小,你自己挑一队人马打下手,行事谨慎点。”
纪鸿洲喝了口茶,徐声交代钟淮泯。
“嗯,放心。”
钟淮泯重新点一支烟,扭脸笑谑章谨:
“你要不要跟我出去一趟?反正媳妇儿揣着肚子,养胎你也帮不上啥忙,没准儿出去一趟回来,还能大捞一笔。”
章谨看他一眼,没说话。
纪鸿洲,“都走了谁给我办事?让你挑人,没让你这么挑,怎么不干脆挑老子?”
钟淮泯睨他一眼,嘴角轻撇:
“挑你哪儿成?你离开媳妇儿会死,别人又不一样。”
纪鸿洲抬脚就踹。
钟淮泯眼疾手快地侧身躲开,一边嘿笑了声,问道。
“话说,我能不能带媳妇儿?”
“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