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吃夜宵?”秦音一字一句呢喃。
“嗯。”
纪欢颜满眼澄澈点点头,“昨天不是章谨过生吗?我刚好那会儿也饿了,就跟他一起去吃碗面,吃完溜达着消了消食,就回老宅了呀。”
回去的时候,纪文洲和叶青青在悦园等她。
还算那两个有良心,虽然无奈,但也说好了帮她瞒着母亲。
想到这个,她瞬间来气:
“可恶!那两个人真不守信,说好了把我逃离联谊会的事瞒住的,怎么转头就去告诉母亲!看我回头不找她们算账!”
秦音好笑摇头,“不用找她们算账,母亲的确不知道。”
“啊?”纪欢颜脸上气恼还没收住,一脸懵地看着她。
秦音缓声解释,“你跟章谨先走的事,也不是她跟我说,而是昨晚联谊会的那些人,私底下都在传,整个军政府和兵府司,怕是已经无人不知。”
纪欢颜傻了?
“啥?我们悄悄溜的时候,被人瞧见了??”
秦音,“......”
这能是重点吗?
冬荏端了花茶送进来,听言看了眼纪欢颜,险些忍俊不禁。
“二小姐,您还没听出来吗?”
纪欢颜扭头看她,眨眨眼:
“听出来了啊,意思是现在都知道我提前撤了,是吧?怎么?我大哥也追究我?不至于吧?多大点事呢...”
冬荏拎着托盘站直身,看向秦音,一时没忍住扑哧笑出来。
“二小姐,不是都知道您提前撤了,是都在说,您跟章谨一起走的,你们俩,一起!”
要知道那可是联谊会。
相携离开的男女,多半都是彼此有好感的。
纪欢颜和章谨,一女一男,怎么可能引起些流言蜚语?
纪欢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整个人彻底懵住。
“我,跟章谨...???”
*
天黑前,纪鸿洲的车开进纪公馆,徐徐停在主楼前。
车门打开,纪鸿洲步下车,一进前厅,就瞧见纪欢颜也在。
她带着两个孩子围在沙发前的茶几前,跪坐在地垫上,正玩儿玩具。
“父亲!!”
“父亲!”
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握着玩具纷纷起身,就朝他扑过来。
纪鸿洲脚步未停,顺手捞起他们抱在怀里。
“想不想父亲?”
“想!”乐乐飞快亲了他一口,两只小手紧紧抱住他脖子。
长安则笑弯眼睛,举着自己的玩具枪朝一旁扫射:
“biubiu!看,我会发射!biu!”
纪鸿洲被逗的朗笑出声,在儿子脸上重重亲了一口,抱着两个小家伙径直朝楼梯走去。
“好儿子,等你再大点儿,父亲带你去打马射枪,咱们用真枪!”
“喔~!射枪,射枪!”
“我也要我也要!”乐乐忙不迭大喊起来。
“好好,都去都去!也带你!”
小家伙高兴的拍手。
父子三个自顾自上了楼。
被无视的纪欢颜一脸心虚站在沙发前,等看不到大哥的背影,才悄悄瞥了眼章谨。
章谨垂手低了低头,微笑打招呼:
“二小姐好。”
纪欢颜张了张嘴,见他打完招呼转身就走,登时急的一跺脚。
“你等等!”
章谨迈出去的脚步又挪回来,回头眼神静默看向她。
纪欢颜噔噔噔走上前,一把扯住他袖管,将人拽到前厅外的门厅角落里。
“章谨,外面在传我们的风言风语啦!你在副官处,听到些什么没?”
章谨当然听到了。
都被人追着取笑了一整天,这会儿甚至已经麻木了。
除了麻木淡定,他也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面对纪欢颜合适。
于是淡定微笑,开口道:
“二小姐不用放在心上,一般流言蜚语是这样,当事人不回应,过段日子就过去了。”
纪欢颜狐疑挑眉,“是吗?”
“嗯。”章谨一脸确定点了点头。
“那我大哥一会儿问起来怎么办?”
“...大帅没问我。”
“他难道还没听说?”
章谨,“......”
听说肯定是听说了。
但没过问就是了。
他安抚纪欢颜,“二小姐不用紧张,大帅要问,您就说是误会,只是缺个司机,才吩咐属下开车。”
纪欢颜若有所思,半晌表情稍稍放松,缓缓点了点头,接着又对他欲言又止。
章谨嘴角始终挽着丝笑意,耐心等她说。
“章谨啊...”
“是,二小姐。”
“你人其实挺好的,这次,是被我连累了名声,真抱歉。”
章谨嘴角笑弧微僵,隐隐抽搐了下。
“二小姐言重,原也怪属下考虑不周...”
纪欢颜幽幽叹了口气,抬手轻拍他肩,依然慷慨的把错揽在自己身上。
“说来还是怪我,我到底年轻,想的不周到,再说就算名声差了,我也依然是帅府小姐,大不了晚两年再嫁也没什么。”
“反倒是你,都二十七了,跟帅府小姐扯上些不清不楚的谣言,那不是更耽误找媳妇儿吗?”
“怪我怪我,都怪我!”
“我一定想办法,叫别人不再误会你,你放心!”
“......”
章谨真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个女孩子吗?
他喉结咽了咽,干咳一声,“呃,若二小姐没事,属下先去忙,还有件差事等着办。”
纪欢颜沉浸在自己的愧疚里,听言点点头,怜悯的看着他轻轻摆手。
“去吧,不能耽误你办差,快去忙。”
章谨嘴角牵强扯了下,点点头,连忙转身匆匆走了。
*
楼上。
纪鸿洲被两个孩子黏了会儿,就让乳娘带他们回房洗手,准备下楼开膳。
他关上门,耳根子总算清静下来。
秦音含笑上前,抬手替他解军装衣扣,“外面传颜儿和章谨的话,你听说了吧?”
“嗯。”
纪鸿洲张开双臂,由着她伺候,听言淡笑睨着她:
“不管,有些事越管越适得其反。就让他们顺理成章去,该成会成,成不了自然有别的缘分。”
秦音抬眼看他,将军褂替他褪下来,眼底笑意不减。
“今天心情好,有什么事发生?”
纪鸿洲顺手揽住她细腰,一手抽走军褂随手搭在衣架上,揽着她往床边坐。
“收到几份电报,先前我们通电全国的消息,有军阀给出回应,面对外强侵略阴谋,坚决与我们同一阵线。”
“另外还有张庚的一封电报,他大约也收到了那些军阀的回应,觉着底气足了,也来了劲儿,有意跟我们示好。”
“说想跟我们开界连岸,疏通关口,往后他那里的海岸和码头,默许纪军巡防兵随意出入。”
难怪他高兴。
因为破开了张庚的口子。
“这下你如意了。”秦音好笑,“早就狼子野心,现在人家都默许你吸血了。”
这就是打不打起来的问题。
打起来,纪军收编张系军指日可待。
打不起来,那片领地就算暂时姓张,在纪鸿洲看来,也类同于他的囊中物。
“这话不对,什么叫我有狼子野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