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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抿嘴笑:

“您不是没合身儿的衣裳了吗?大帅说了,这点小事,赶快给夫人安排。”

秦音也不由的嘴角翘了翘,继而对着镜子轻抿鬓发:

“带进来吧,顺便备车,我一会儿要去趟医馆。”

副官立在门外应声,转身下了楼,不一会儿便带了裁缝上来。

这裁缝是纪公馆常用的,也不是头一次替秦音做衣裳了,只不过数月不见,突然见她大了肚子,还是难以掩饰脸上惊讶。

“哎哟!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可真是奇了,怎么跟吹了气似的,冷不丁肚子就鼓起来了?

——这天大的事儿,外头怎么能一点儿风声都没传呢?

裁缝娘心里百转千回,小心翼翼给秦音量身,生怕惊着她肚子里胎。

秦音也心情好,大手笔的定了十八身儿冬衣。

她在日用穿戴上,从不委屈自己。

送走了裁缝,副官也备好了车。

秦音裹了件大衣出门,只可惜她往前腰身儿实在细,这大衣如今合拢,勉强盖住她鼓起的小腹。

临到妙春堂,已经是午时十二点多。

初冬时分,当堂里等着看诊的病患增多,依然还排了小长队。

秦音见状,交代副官跟芍药到酒楼去订午膳来,自己进了稍间,也开门坐诊。

有了她分担,大堂里的小长队没半个钟就消化了。

关老大夫激动的到她坐诊的稍间来串门。

“东家,您可回来了,您不知道最近半个月,医馆有多忙!”

秦音笑了笑请他坐下,“我如今情况特殊,医馆还要劳烦您老先盯着了。”

关老大夫苦笑,“应该的,就是我老了,老眼昏花,坐诊也慢了。”

“慢点没什么,慢工出细活儿,只要别开过方,抓错药,不砸了我的招牌就成。”秦音玩笑道。

关老大夫听言连忙摆手,“那不会!那可不敢!”

秦音弯了弯眉,接着挽起自己袖管,把手搭在腕枕上:

“今日来,也请关老替我看个脉,都说医不自医,我怕自己看走眼。”

“诶哟!”关老大夫惊讶失笑,“东家医术在我之上,您若都看走眼,那我还能成?”

秦音莞尔,“您先看。”

“诶!”

关老大夫给她搭腕。

这个月份了,能看的自然是儿女。

秦音自己心里有数,但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关老大夫嘴角扯起的笑弧缓了缓,指尖微挪,迟疑地抬眼看秦音。

秦音浅笑问他,“您看呢?”

“...东,东家您,您可逞心?”关老大夫言辞谨慎。

秦音含笑敛目,抽回自己的手,慢悠悠理好衣袖。

“我自然逞心,这孩子是我的骨血,如何我都逞心。”

关老大夫笑了下,“既然东家逞心,自然是儿是女都好。”

秦音唇角轻牵,也没再多问。

关老大夫的话很委婉,她也明白,所有人都希望她一举得男,包括纪鸿洲。

*

下午两点多钟,秦音从医馆离开。

她如今有午睡的习惯。

回纪公馆的路上,又折到花店去,慰问了花店里的卖花女郎阿贞,并带了几束百合回去。

夜里纪鸿洲不回来用晚膳,秦音独自在房里用,过后便悠闲地洗漱插花。

九点多钟,庭院里传来洋车驶入的动静。

秦音坐卧在床头,正随意翻看一本医书,有关女人分娩的部分。

纪鸿洲推门进屋,见屋里亮灯,她还未睡,眉梢不自觉扬起笑。

“等我啊?”

秦音掀睫看他一眼,随手合上了书页。

“嗯。”

“这么晚,以后不用等。”

纪鸿洲反手掩上门,嘴上说‘不用等’,嘴角却已经咧开,一边漫步走向床边,一边慢条斯理褪下军褂,随手搭在床尾。

“你有身孕,该歇息得早点歇。”

“下午睡久了,眼下不困,正好看一本书。”

“什么书?”

他单膝跪上床榻,伸手将秦音手边的书翻过来,低头借着灯光看了两眼:

“嗯,这是好书,该看。”

纪鸿洲认可了句,又将书放到床头:

“不过明日再看,眼下太晚,看书伤眼睛,熬夜伤身子。”

秦音由着他把书收走,闻言唇角浅弯,语声清柔道:

“嗯。你快沐浴吧,我等你。”

纪鸿洲浓眉微挑,掀起眼帘看向她,直觉她有话要说。

“是要沐浴,不过你不用等,有什么想聊直说,说完好睡,我不急。”

秦音扯了扯薄被掩住小腹,浅笑说:

“说来话长,你还是先去沐浴,我怕你晚点儿会没心情。”

“你现在话说一半,我就够没心情的。”

纪鸿洲没好气地笑了声,说着挪到床上盘膝坐下,搭手抚了抚她肚子,声线低柔追问:

“跟爷说,什么事?”

两人距离拉近,四目相对,纪鸿洲浓眉微拧,神情略显严肃。

秦音樱唇浅抿,视线在他眉眼间流转,斟酌一番,细声开口:

“我今日去了趟医馆。”

“嗯...嗯?”

男人眉心拧的更紧,搭在她肚子上的手一把扯开薄被,俯首贴近她肚皮。

“他没事儿吧?”

“...他有事儿,我还能好好待在这儿?”

纪鸿洲也心里有数,点点头又抬眼看她:

“那是医馆出事儿了?”

秦音无奈失笑,素手托腮懒懒歪靠在软枕上,也不再卖关子。

“我找关老大夫看看胎相,我们俩都觉得,我怀的是女儿。”

纪鸿洲眼神严肃盯着她,半晌没说话。

秦音眉心轻耸,伸出根食指戳了他一下,一字一句问:

“我说怀的是女儿,你不说话,是在想什么?”

纪鸿洲眼帘眨了下,“我等你接着说呢,怀的是女儿,没了?”

秦音,“......”

纪鸿洲对视她眼底情绪,继而缓缓点了下头,喃声嘀咕:

“唔,女儿...”

秦音眯了眯眼,“纪鸿洲,你失望...”

话没说完,被男人突然扑上来,狠狠啄了一口。

秦音猝不及防被压倒,一时怔愣看着他,忘了反应。

“女儿就女儿,你一惊一乍的,吓死老子?!”

秦音怔怔眨眼。

一只大手插入她发丝,摁着她后脑勺重重揉了一把。

他还低声嘀咕,“搞这么严肃,我还以为你怀了怪胎。”

秦音眉心倒竖,“你胡说什么?!”

“嘘,嘘嘘...”

男人捧住她小脸儿又亲了两口,低低哄道:

“别喊,再把我闺女惊醒,没事儿赶紧睡。”

他不由分说把秦音塞回被子里,扶着她肩臂强势地将人安顿下,又在她发顶揉了一把,黑眸深沉训话:

“以后这种事可以等早起再分享,不要等这么晚耽误休息,快睡吧,爷去沐浴。”

撂下话,他自顾起身下床,一路边走边脱进了盥洗室。

秦音安静注视他高大背影,直到人消失在盥洗室的门后。

她浓密眼睫眨了眨,若有所思低头抚摸自己肚子。

——反应这么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