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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元宗轻轻地端起面前的茶杯,微微倾斜,让那滚烫的茶汤缓缓流入嘴中,轻轻啜了一口。

此刻司徒元宗微眯着双眼,那眼神之中透露出的惬意与满足,充分表明他此刻的心情颇为不错。

放下茶杯后,他不紧不慢地回应道:“刘老,楚晟之子我也曾有幸见过一面。那小子确实有几分聪慧机敏,如今听到这般消息,必定会陷入左右为难的困境之中。再者说了,即便没有刘老您出手相助,那江南之地本就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刀扎不进,水泼不进。”

刘元义微微挑起眉毛,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探究:“哦?先前我联系尹春生时,他也是如此说道。如今元宗你又这般言论,看来这个江南楚家的小子一头扎进这趟浑水之中,恐怕是在短时间内难以全身而退了啊!”

司徒元宗微微向前倾身,神态越发专注:“刘老,且不说其他的,单说楚天行这些年在诸多事务中能够做到无往不利,所依靠的究竟是什么?还不就是靠着楚氏的加盟点与九州渡萍分店平日里为他精心收纳传递各种消息吗?

如今他还未有所行动之时,我们率先让他知晓,他的父亲如今正处于何等艰难的境地之中。他若是个真正聪明伶俐之人,自然会懂得审时度势,收敛自己的手脚。”

刘元义轻轻点头,深表赞同:“不错,楚家本身的底蕴相较于其他世家而言,确实略显不足。近些年楚家在行事过程中能够屡屡得手、无往不利的最大底气,便是他们家那两个年轻有为的掌舵人了。”

司徒元宗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略带不屑的笑容:“一个凭借着强大的力量强行突破阻碍,一个靠着迅猛的速度抢占先机,说到底,不过是些粗浅的招式罢了。

如今他们陷入了尹春生的主场之中,那我们便要好好地让他们兄弟俩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做真正的以柔克刚、绵里藏针,让他们明白什么是绕指柔的厉害之处。”

司徒元宗顿了顿,继续侃侃而谈:“老子曾言,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如今他们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楚天行在江南那边毫无进展,那么楚晟所面临之事便会一直悬而未决。

如此一来,便给李春争取到了极为宝贵的时间。这拖延的时间越久,对我们而言就越发有利。元宗,你也大可不必为此事忧心,李春曾向老头子郑重承诺过,只要他能够成功上位之后,首要之事便是对楚晟展开行动,将其彻底扳倒。”

司徒元宗听闻此言,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兴奋与期待的光芒,他连忙起身,朝着刘元义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刘老,多谢刘老!元宗苦苦等待这个机会,已然熬过了漫长的五年时光。想我司徒元宗,无论资历还是能力,哪一点逊色于他楚晟?凭什么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就能在仕途之上平步青云……”

刘元义微微抬手,示意司徒元宗不必过于激动:“元宗,不必着急,一切都会如我们所愿,过去的种种不公与不甘,终将会被改写。”

司徒元宗连忙应道:“是。”

……

刺史别院,气氛显得有些凝重。万松溪眉头紧锁,满脸紧张地盯着邬道一,那眼神仿佛要把邬道一的脸庞看穿一般,试图从他的表情中解读出某些隐藏的信息。

而邬道一却宛如一座沉稳的山岳,八风不动,神色悠然地站在池塘边,手中拿着鱼食,一粒一粒地撒向水中。

那些色彩斑斓的鱼儿欢快地游弋过来,争抢着食物,可邬道一的心思仿佛完全放在这喂鱼之事上。

时间就像指尖的细沙,一点一点地流逝。万松溪愈发焦急。

眼看时间到了,他忍不住开口道:“东主,今天那个王琳恐怕就要到了。咱们在这儿一直拖着,会不会……”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眼中满是担忧。

“松溪,你是想说,我们作为地主,这样的行为会不会太怠慢王琳了,对吗?”邬道一不紧不慢地回应着,目光依然没有从鱼儿身上移开。

“东主,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这样做,会不会显得太刻意了?毕竟王琳此次前来,岛城各方都在关注着。”万松溪焦急地解释着,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呵呵,松溪,你也不想想,这个王琳从接到调令之后,早就应该来岛城了,可他为何偏偏等到现在才来?这里面的门道可不少啊。”邬道一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

“他行动如此迟缓,想必是在等待着什么时机。他之前的两次行动,不是都已经被楚家少爷和时家小姐巧妙地化解了吗?而且他的手段也就那三板斧,并无太多新意。那他为何还要等呢?”万松溪一愣,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你想想,这段时间岛城少了谁?”邬道一话锋一转,看向万松溪。

“您是说楚家大少?”万松溪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了一些。

“没错。之前咱们把韩超拿下的时候,就听他说过,楚家大少本身出自政法系,在各大派系中好友同窗无数,这个王琳便是其中之一。

说起这个王琳,那也是年少成名之辈,家学渊源深厚,他的父辈一直在身后为他遮风挡雨。正因为如此,他出道后一直顺风顺水,可也因此养成了妄自尊大的毛病。

他之前一直在关外,那些同辈出于各种原因都让着他。但当年他初出茅庐的时候,刚进关就被楚天行收拾得毫无还手之力,从那以后,他对楚天行就有了畏惧之心。”邬道一说着往事。

“东主,您的意思是,这位王琳是觉得如今岛城内部没有能威胁到他的人,所以才……”万松溪顺着邬道一的思路说道。

“没错。当初楚天行下手太狠,差点破了王琳的道心。所以这次他不敢面对楚天行,就想从楚天阔身上找补回来,以为这样就能挽回他的颜面。”邬道一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东主,这个王琳是不是有些太想当然了?如今楚家大少虽然离开岛城,但是楚家二少也不是好惹的啊。照东主您所说,王琳之前进关才遇上的楚家大少,可楚家二少刚出道就把海外派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万松溪有些疑惑地说道。

“呵呵,关外派那些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在海外派面前卑躬屈膝,他们根本不知道海外派的真正厉害。松溪,关于这一点,你要引以为戒,做人做事切不可如此短视。”邬道一严肃地看着万松溪。

“东主之前跟学生说过,人要有骨气,松溪铭记于心。”万松溪恭敬地回应道。

邬道一神色凝重,目光中满是感慨,他深深地凝视着前方,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你记着就好,你记着就好啊!”那语调之中,蕴含着无尽的沧桑与喟叹。

言罢,邬道一微微顿了顿,旋即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提高了嗓音:“可是关外派那些人到底是怎么了?他们为何如此糊涂,难道就不明白,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吗?

仅仅为了那丁点儿微不足道的利益,他们竟然不惜自断脊梁,像哈巴狗一般对外摇尾乞怜,将自己的尊严践踏于脚下,卑躬屈膝到了极点。咳咳咳咳……”

邬道一越说越是激动,情绪如汹涌的潮水般难以遏制,刹那间,一阵持续不断且愈发剧烈的咳嗽声从他的喉间爆发而出。那咳嗽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令人揪心。

万松溪见状,急忙上前,满脸担忧地规劝道:“东主,您何必为这些无君无父、寡廉鲜耻的东西动怒呢?为了他们这般行径而气坏了您的身子,实在是不值得啊。”

邬道一缓缓抬起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他的眼神中依然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松溪啊,他们难道就不曾静下心来好好思量一番?若是他们当真有什么值得称道、能够让人另眼相看的长处或功绩,又何至于被几方派系联手打压?

我们几个派系并非没有给过他们机会,那些他们能够一展身手、发挥作用的位置,我们不都特意空出来留给他们了吗?可他们为何还是如此贪心不足,永远都不知道满足呢?”

万松溪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回应道:“东主,这便是人性的弱点啊,欲壑难填。一旦他们得到了些许好处,便会被贪婪蒙蔽双眼,必然会渴望得到更多,永无止境。”

邬道一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呵呵,他们简直是痴心妄想,异想天开。还妄图染指岛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且看看我究竟会不会应允!松溪,走,随我去会会这个关外派的后起之秀,我倒要瞧瞧,他究竟有何本事,竟敢如此张狂。”

万松溪微微躬身,应道:“是。”

……

楚家老宅,古雅的客厅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楚泽安然坐在一侧,目光温和地看着坐在正面的时蒙,脸上带着一抹亲切的笑意,缓缓开口说道:“看来是邬道一动身了,不然你这个平日里难得露面的老东西,也不会亲自大驾光临我这楚家老宅啊。”

时蒙闻言,轻轻放下手中那精致的茶杯,发出一声细微的磕碰声。他嘴角上扬,也笑着回应道:“呵呵,上一次若不是机缘巧合,我也不会意外知晓,原来咱们这位刺史大人,与你之间竟有着如此亲密的关系。这可真是让我有些吃惊啊。”

楚泽微微摆了摆手,神态悠然地说道:“故人之子,于情于理,总该是要多多照拂一下的。这也是为人处世的本分嘛。”

时蒙忍不住轻轻嗤笑一声,打趣道:“我说老楚啊,咱们相识相知都这么多年了,彼此的底细谁还不清楚呢?你就别在这儿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咱们那位刺史大人,背后可是站着一整个声势浩大的勋贵派,哪里还用得着你来照拂?”

楚泽眉毛轻轻一挑,故作惊讶地说道:“哦?原来这才是你这个老家伙这段时间一直躲着我的真正缘由啊。自从那晚你匆匆离开之后,直到如今才肯露面,看来你是对勋贵派心存忌惮,害怕惹上麻烦咯?”

时蒙挺直了腰杆,一本正经地说道:“说怕多少就显得我时蒙太过胆小懦弱了。我只是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给我那个亲家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你也知道,他们勋贵之中,旧伤缠身、身体抱恙的人数不胜数。就拿夏定北的年纪来说,本就不该再频繁地接诊看病了,他也该好好歇歇了。”

楚泽微微点头,表示理解:“呵呵,确实,夏定北如今在医道上的名声斐然,前来求医问诊的人定然不少,他能抽出些许时间给我们这些老家伙调理一下身体,就已经实属不易了。”

楚泽轻轻点了点头,目光敏锐地察觉到时蒙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笑着问道:“你这个老东西,在我这儿兜兜转转,顾左右而言他,有什么事就直说吧。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你这般躲着邬道一,还跑到我这儿来了?”

时蒙微微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还能是因为什么呀?还不是那群关外的小丑又在我时家的地皮上吵吵嚷嚷,肆意聒噪。我一猜便知道,肯定是关外派那个小畜生来了。

这不,我马上派人去仔细查探了一番,发现邬道一与万松溪已经动身朝着他们单位去了。我这心里没底,所以就想来找你支支招啊。”

楚泽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打趣道:“找我支招?时蒙啊,你家小辈或许不了解你,可我们这些多年的老友还能不清楚你的心思?

你或许会忌惮勋贵派,对南方系有所顾虑,但是关外派可绝对吓不倒你。王家那个小畜生来是来了,可你这段时间不来找我,肯定是已经提前给那个小畜生挖好了坑,就等着他们往里跳呢,现在又来找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