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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子建在山脚向阳的斜坡上,吊脚楼和缅国常见的茅草屋高低起伏,错落分布其中。

炊烟袅袅,遗世独立。

寨子中心位置是鼓楼和打谷场,和国内西南某些少数民族的村寨有些相似。

不过,眼前的建筑整体十分陈旧,有着让人心中沉闷的贫穷。

斜坡之上,便是一直蔓延到山上的梯田,水汪汪,油亮亮的,在阳光之下,格外漂亮。

一道小溪从山下蜿蜒流过,离村寨稍远的水边有两个穿着蓝黑色粗布上衣和百褶裙的女子正在浆洗衣服。

她们头上缠着蓝色的帕子,很有民族特色。

倘若不是姜颂感应到自己的替身藏于此处,我真的以为我们误入了没有危险的世外桃源。

我们躲在树丛中,谨慎打量有说有笑的两个女人,茅之潼淡淡开口:“要不要抓个人问下这里的情况?你们谁懂缅语?”

老陆将墨镜收进口袋,准备前往:“我去看看。”

我拉了他一把,说道:“陆叔,我和你一起去吧,女人对同性没那么强的戒备心。”

万一这两个女人有诈,我还可以帮衬些。

他思索片刻,点头答应,并与我对好说辞,如果那两个女人问起来,就说我俩是被人骗来的。

开始以为是来旅游的,结果是被人忽悠着去电信诈骗园,还好我俩及时反应过来,就逃出来了,却在密林中迷失方向,找不到回去的路。

姜颂和茅之潼手上都带着避世环,可以隐身隐匿气息。

兵分两路,他们两个默默潜入村寨,去寻找那些女孩的下落。

原本蹲在河边洗衣服的女人见到我和老陆从山上一瘸一拐地下来,立马站起身,手里拎着洗衣服的木棒,一脸戒备地看着我俩。

女人都是二十五岁左右的年纪,长相清秀,五官有些相似,应该是对姐妹花。

其中一个脸上长小雀斑的女人年纪稍长些,叽里呱啦说了句缅语,老陆装模作样地连说带比划地回复。

我站在老陆一旁听着他与女人交谈,眼睛却看向另一个脸上相对干净的年轻女人时,报以友好的微笑,可对方带着很大的敌意,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讪讪地扭头又看向与老陆交谈的雀斑女人。

我不知道她与老陆都在说什么,这时她舒展眉头,与我目光交织,说了句话。

啊?什么意思?

老陆低声解释:“我向她说明了咱们得情况,她在问你要不要去家里坐坐?”

这么快就取得她们的信任了吗?这也太顺利了吧。

我点头,用中文说了些客气话。

老陆翻译过去后,雀斑女便叫另一个女子收拾好衣服回家。

我和老陆跟在两人身后,他小声说道:“能生活在这里的人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这两个女人很有可能也是养蛊人,等下她们给你的东西和水都不要碰……”

这时毕方从我身体出来,落在我头顶上,打断老陆的话:“有本鸟在,这些草蛊婆的雕虫小技不足为惧,乐小麦,把手伸出来。”

我心中疑惑,乖乖伸出手,这时毕方竟然像跳大神一般,嘴里念念有词,全身有些颤抖,喉咙里咔咔两声,在我掌心吐出坨红色的口水!

口水遇空气凝成红似火的小珠子。

我恶心地差点甩出去,毕方瞪了我一眼:“这是本鸟的精血所化!内服可百毒不侵,乐小麦,你敢丢掉,老子弄死你!”

“你不会是让我吃掉吧?”我五官拧在一起,将手伸到陆叔眼前,礼让道,“要不还是陆叔你用吧。”

“乐小麦,你与我性命相息,只有你能食得本鸟精血,常人若吞服,会被精血中的离火灼烧而死!你个有眼不识金镶玉的笨蛋!快吃!”

我看了眼手中唾液化成的小血珠,一咬牙,一闭眼,将其吞入腹中。

血珠顺着食道而下,宛如入喉的白酒,整个胸腔都是热乎乎的。

还好没什么异味,否则我真的要吐了!

毕方又飞到老陆肩膀,嘎嘎说道:“后生,念你身负正义的份上,本鸟教你一段上古昆仑的真言口诀,可让你在神志不清时快速清醒,神识不动摇……来来来,附耳过来。”

老陆不敢小看肥母鸡一般的毕方,恭敬地歪头听毕方嘀嘀咕咕。

我凑过去想偷听,毕方挥了挥翅膀,让我滚一边去。

我不满道:“教我一下怎么了!”

“嘎嘎,乐小麦,你心智不成熟,还需再磨砺方能领悟其玄妙,现在这口诀对你不过是对牛弹琴……”说完它又回到我体内。

老陆细细品味刚才毕方的教学内容,脸上顿时有股茅塞顿开的舒爽,一直说什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压抑着激动,低声道:“小麦,等下可能要靠你了!”

“啊啊啊啊?别啊,陆叔!我不行的!”

老陆嘴角噙着幸福的微笑:“我需要点时间消化你体内那只神鸟传授给我的口诀,真是天道,天道啊!等下看我眼色行事。”

毕方究竟跟他说什么了!

村寨里安静地可怕,可我总感觉有无数双的眼睛从吊脚楼和茅屋窗户后面在望向我们这边,于是,缩了缩脖子,不敢追问,只好点头答应。

吊脚楼由于受天气影响,木头上都长满了青苔,走在上面滑腻腻的,一不小心就会摔倒,而且咯吱咯吱作响,仿佛稍一用力,就能将这里踩塌。

我们跟在女人身后上了楼,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火烧木头味和某种特殊香气扑面而来。

年长雀斑女子将我和老陆迎进来,围坐在火塘边上。

一直没有说话的年轻女子得到斑雀女子的嘱咐,在火塘里添柴,并架起了一口熏的发黑的陶锅,开始做起了饭。

房间很原始,没有电灯。

我稍稍打量了下被火熏地有些发黑的墙壁上,挂着很多大大小小的竹筒,里面有的插着类似蒿子的植物。

房间里的香味貌似就是它们散发出来的。

墙上还挂着些日常劳作工具——篮子、锄头、镰刀。

雀斑女笑地很开心,一直在与老陆交谈。

老陆给我翻译过来,说她们是这里的山民,一直过着自给自足的闭塞生活,只不过这些年附近的各种势力总是打仗,她们这里被波及。

家中的男人和能扛枪的小孩为了生计都加入武装斗争中,还有些为毒枭卖命。

寨子里只剩下一些老人、妇女留守家中,靠着自己种的粮食和武装队伍每年发的补助生活。

她们作为女人很少走出去,也很少有外地人,尤其像我们这样的国外人来到这里。

这和国内一些农村的情况很像,男人在外面打工,老人和女人留在村中守家。

看她声情并茂与我们攀谈的样子,真的很淳朴,只是毕方的话让我立马看清了她们的真实面貌。

“乐小麦,那个女人在食物里下了药,而且这房间里的香气有迷幻作用,等下可以装晕,看看这两个女人到底要打什么主意。”

我不动声色地偷瞄了眼对面搅动勺子的年轻女子,她脸上毫无波澜,只掀开眼皮扫了我一眼,像是在观察我有没有发现。

与我视线交织的一瞬又低下头去。

其实她从一进门就一直坐在我对面,没有移动过,可老陆刚才对我说,蛊师的指甲盖毛发上都能藏毒,稍不注意就会中招。

米粥翻滚,香气四溢。

雀斑女子盛好米粥递给我和老陆,虽然我刚吞了毕方的口水凝珠,百毒不侵,可我肚子里还有个球,一点都不想吃这些东西。

刚说装晕得了,结果刚才还在健谈的老陆,对我眨了眨眼,我还没明白什么意思,他突然毫无征兆地栽倒在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