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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终于登上山崖,此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闵墨在山崖顶的岩石上坐下,悠然地沐浴着清晨的海风。直到此刻,他才感到一丝倦意袭来。

而村里的那几个年轻人,则如散架般瘫倒在地上,浑身湿漉漉的,仿佛被身体已被抽空,虚脱般的躺在地上,连动一下的念头都没有了。

帝女在闵墨身旁坐下,两人一同静谧地望着天边的海面,静候太阳的升起。

山崖下方,一切重归宁静,晨曦中,海浪在微风中轻轻抚摸着海滩,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过。唯有那几具鱼雷,七零八落地躺卧在沙滩上,沙滩上印满了纷乱的脚印和车辙,才让人联想到,这或许曾经发生过些什么。

“回去我一定要好好调查,非得把当年引进这座工厂的人查个水落石出不可!”帝女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说道。

“此事切不可操之过急,此次我们潜入工厂,虽不慎被其察觉,但也算不虚此行,收获颇丰。至少如今,我们可以将云山上发现的刹鬼,以及能克制我们内力的诸多怪异之事,与这边的滨海工厂联系起来。这些层出不穷的怪异事件,远超我最初的想象。单单云山和鬼牙屿,就已引得军部频频出手。我几乎可以断定,这幕后之人,绝不会仅是一个虎啸堂高管如此简单,其背后,定然隐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甚至,或许跟鬼门龙王的遇害有关。帝女,我们此次行动败露,或许已令他们有所警觉。此刻,我们万不可掉以轻心,必须低调行事,暗中调查,谨慎地让自己重回暗处,切勿打草惊蛇。唯有如此,我们才有可能揭开幕后真相!”闵墨凝视着远方的海平面,沉凝地说道。

“闵先生所言极是,帝女领教了!”帝女轻声应道。

两人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远方,沉浸在这片刻的静谧之中。

此时,天空的云霞如火焰般通红,一丝淡淡的云彩宛如薄纱般轻笼在海面上。海面在微微的天光中,恰似一袭粉色丝绸,温柔地在微风中缓缓飘动。不一会儿,太阳在天边缓缓地露出了头,宛如害羞的孩子,小心翼翼地窥探着这个世界。金色的阳光洒落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如同一颗颗璀璨的钻石,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美不胜收,令人陶醉。

上京萧府雄踞上京天都之畔,坐落于偏城之中。偏城乃上京贵胄聚居之所,财富在此地只是基本,能居于此者,身份显赫,非富即贵。萧家这处宅院,更是深宅大院,层台叠榭,即使在偏城,也算出类拔萃,数一数二。

秦远城曾来过上京萧家一次,上次未能得见萧家公子,由萧家管家接待,甚至连内院都未能踏入。此番萧家家丁领着他朝内院走去,着实让他大开眼界。说实话,上京地处北地,虽园林景致不如南州那般雅致,但却自有一种皇族贵气。北地园林不讲究小桥流水、曲径通幽,而是追求水木清华、高台厚榭,故而别有一番韵味。

两人缓缓地走过悠长的门廊,经过引桥,终于踏入内院。

一进入内院,便是一道高矗的照壁,照壁中是一个精致的琉璃漏窗,造型古朴,器质高雅,静静地伫立在那里,透着一股端庄秀美的味道。漏窗上侧装点着精致砖雕,砖雕上是一幅鬼谷子下山图,看上去似乎出自名家之手,散发着幽幽的古韵。

两人绕过照壁,眼前豁然开朗,眼前却是一个雅致的庭院。庭院中绿树成荫,花草繁盛,两侧两株千年古柏,在造型奇特,错落有致的假山的拱卫下,遥遥呼应。树下一片莲池,那莲花正兀自争妍斗艳,惹得那池鱼粉蝶,争相邀宠,缠绵不休。一条曲折的石桥,跨水而过,贯穿其中,淹没在百花深处。

沿着石桥,穿过小径,他们最终来到了萧公子的书房前。书房的侧厅墙上挂满了名家字画,墙边的博古架上摆放满了古董收藏,博古架的旁边摆着一套精致的红木座椅,上面放着几盆清雅的兰花。

家丁让秦远城在侧厅稍作休憩,自己则迈着小步进去禀报。不一会儿,家丁出来传话,萧公子有客人在,让秦远城稍等片刻。说完,他便匆匆退下了。

秦远城坐了一会儿,便站起来看那些墙上的字画,耳朵却留意着书房内的动静,只听得书房内传来低声呵斥的声音,随后又是一阵低语。

没多久,就看到萧家越笑脸相迎地走了出来。“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让秦世伯久等了!”萧家越边说边把秦远城请进了书房。

秦远城见萧家越面容憔悴,形容枯槁,额头和下巴上似乎还有擦伤,跟以往神采奕奕的形象大相径庭,于是暗自奇怪,但是又不好相问,只是配笑着默默随萧家越走进书房,进到书房,只见房内站着一位面色阴沉的男士,他顿时有些尴尬,露出一丝微笑,轻轻点了点头。那黑脸男人,略微躬身回了一礼,然后压低声音对萧家越说道:“既然萧公子有其他客人,那张某就先行告退了!”

萧家越对那黑脸男人瞧都没瞧上一眼,只是冷淡地回应道:“罢了,那我便不送了!”

那男士朝着萧家越施了一礼,然后转身退了出去。萧家越这才示意秦远城在沙发上落座,接着拿出一根雪茄,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说道:“世伯,上次您大驾光临寒舍,我恰巧随军部外出公干,未能在家中设宴款待,实在是令人遗憾,不知此次前来,是有何重要之事呢!”

“萧公子,小女那未婚夫的丑事,如今已是闹得人尽皆知,想必萧公子也有所耳闻了吧!”秦远城说道。

“我也是刚刚归来,听老爷子略有提及,那无耻之徒果然是死性不改,色胆包天,竟敢对我妹妹动手,家父已然下达了江湖追杀令,我自也会另做安排,此次,我绝对不会轻易饶过他。”萧家越双拳紧握,咬牙切齿地说道。

“哎,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小子简直就是个人面兽心、卑鄙龌龊的无耻之徒!都怪我秦家有眼无珠,引狼入室,才让那小子有机可乘。不过万幸的是,我家小女虽然答应了婚约,但并未让那畜生得手,至今仍是完璧之身。只是没想到那禽兽不如的东西,竟敢对萧小姐下手!萧公子放心,那臭劳改犯既然和我秦家沾了点关系,我秦家也绝对不会推脱干系,我们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秦远城说道。

“感谢世伯费心,那小子于我萧家而言,不过是一只臭虫罢了,碾死他易如反掌,何需你我两家联手?世伯静候佳音即可!”萧家越冷笑道。

“那是自然,以萧家之势力,灭那臭劳改犯不过是反手之间,何必大费周章。我今日前来,乃是有要事相商!”秦远城说道。

“世伯所说,可是秦萧两家联姻之事?”萧家越俯身向前问道。

“萧公子聪慧!”秦远城俯身向前,伸手赞道。

“能与秦家联姻,实乃我萧家之荣幸,只是不知秦小姐意下如何?若她应允,此后我秦萧两家便亲如一家,秦家之事,便是萧家之事,秦家小公子的事,我已安排妥当,不日必将回到家中,世伯无需担忧!”萧家越微笑道。

“那秦某就先谢过萧公子了,我家可儿经此一劫,自然是看清了那衣冠禽兽的丑恶嘴脸,对那臭劳改犯已然万念俱灰。我家秦老爷子也不再横加阻挠,如此一来,萧秦联姻的所有障碍皆已清除,现在,就只差萧公子这临门一脚了!”说完,秦远城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萧家越,那眼神,别有深意。

“世伯的意思是……”萧家越兴致勃勃地俯身向前问道。

秦远城赶忙也附身向前,对着萧家越一番轻声耳语,而后,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萧家越一拍大腿,喜笑颜开道:“此计甚妙,那我们速速行动!”秦远城微微点头,随后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大笑!

秦可将车稳稳地开进停车场,停在车位上。刚停好,手机提示音便如催命符般响起。她拿起手机,瞄了一眼,随即将手机扔到一旁,眼神空洞地凝视着前方。她的脸色如惨白如纸,面容憔悴。那张原本美得不可方物的精致脸庞,此刻却是形容憔悴,楚楚可怜,不禁令人看了心疼。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才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无奈的打开车上的化妆镜,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觉得自己实在是憔悴得没法见人,于是拿出粉饼,往脸上扑了扑,心想,也许这样,会让自己看起来稍微精神一点。

随后,她才推开车门,大步迈向旁边的咖啡厅。

她今天约了律师宋涛,这位毕业于剑桥大学的年轻律师,一直在为她弟弟秦守的事情四处奔波。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她不断追问事情的进度,但秦守毕竟是被军部带走问讯的,宋律师虽然使尽浑身解数,试图与秦守见面,却始终未能取得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今日,宋涛竟主动致电于她,还相约在咖啡厅外相见,想来,必定是有新消息传来。故而,即便秦可近来一直不愿与人相见,可为了他这个唯一的弟弟,她还是勉强自己出门了。

秦可迈入摩卡咖啡,一位负责迎宾的女服务生即刻迎上前来:“是秦小姐吧?”秦可微微颔首,她虽面容憔悴,仅施薄妆,一头秀发也只是简单地在脑后扎了个马尾,然而却难以遮掩她那清纯高雅的气质。这气质吸引了咖啡厅中众多男士的目光。

“请随我来!”女服务生言道,接着便领着秦可朝里间的包间走去。二人行至一间包房门前,女服务员轻敲房门,然后打开门,对秦可说道:“秦小姐,请进!”

“多谢!”秦可低语,随即踏入房内。

房间里,宋涛已经站了起来,见到秦可进来,对她微微一笑,做了个请坐的手势,然后站着谦卑的等待秦可入座,宋涛在一直在英伦生活,并接受教育,因此举手投足间,皆带着一股浓郁的古派绅士风度。

“宋律师,你今天约我出来,是有什么消息吗?”秦可淡淡的问道,眉眼之间,却依旧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疲累。

宋涛见秦可坐下,这才在秦可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对秦可抱歉的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我知道秦小姐这段时间,并不愿意受到打扰,可是事情紧急,这件事情……”

“没关系,你但说无妨!”秦可轻声打断宋涛说道。

这时,服务生把咖啡送了进来,放到秦可的桌前:“您好,您的咖啡!”

宋涛见状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自作主张,知道你之前喜欢喝蓝山!”

秦可摆了摆手,表示没关系,宋涛于是开口说道:“秦小姐,自从我接受您的委托,接受你弟弟的案子委托以来,我想了许多办法,但是您也知道,军方一直拒绝我跟你弟弟接触,理由是涉及国家安全,不接受保释,只能等待调查结果,待司法介入后,才能允许律师会见。

因此,一直一来,我想尽了各种方法,都没能见到他,不过这次,事情似乎有所转机,我这里收到相关人士,传来讯息,说是你弟弟由于涉及的案件重大,在狱中遭受了严刑拷打,你弟弟本来就瘦弱,遭到重刑之后一度生命垂危,现在或有可能保外就医。

如果,你弟弟真能从军方手中转移出来,那我这里就有办法了解情况,为他洗脱罪名,毕竟,根据现有的资料来看,我认为你弟弟年纪尚幼,不大可能参与作案,想必是遭人蛊惑,可能本身也是受害者。因此,我得到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赶来告诉你了。”宋涛拿出一张照片,推到秦可跟前,随后一脸严肃地看着秦可。

秦可接过照片,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图片上秦守面容憔悴,浑身血污,瘫倒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弟弟!”她的声音略带颤抖,充满了愤怒和绝望。

“秦小姐,你别激动。目前我们还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是根据给我传讯的人士给出的信息,你弟弟的生命已然垂危,此时事不宜迟,必须尽快着手行事,否则,我担心你弟弟拖不了多久!当然,我这里也会尽我全力去了解更多情况,随时向您知会,同时我这里也会积极应对,动用所有资源去寻找解决办法。”宋涛连忙安慰道,“另外,我听说你们秦家跟上京萧家,一直关系不错,而上京萧家众所周知,一直是军部眼前的红人,我建议你立刻联系家族中的长辈,看看能否争取让上京萧家出手相助,此事事不宜迟,同时我也会利用我的人脉和资源,争取尽快收集证据,为你弟弟洗脱罪名,还他一个清白。”

“上京萧家?”秦可满脸震惊,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没错!”宋涛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关切地看着秦可,语气冷静地回复道。

秦可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晴不定,她的心中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让她犹豫不决。她低头凝视着眼前那杯蓝山咖啡,似乎试图要从那深色的液体中看到自己的未来。

她当然清楚,如果求助于上京萧家,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父亲秦远城曾无数次要求她接受上京萧家的请求,但都被她毅然决然地拒绝了。她坚信自己的人生不应被交换,更不相信所谓的命运。她坚信当年爷爷能够做到的,她如今也一定能做到。她有信心带领秦氏集团摆脱困境,开创未来。

然而,这一次的情况完全不同。摆在她面前的不再是秦氏家业的兴衰,而是弟弟那岌岌可危的生命。秦氏家业可以重新起步,但弟弟的生命却只有一次,无法重来。

她那柔弱的内心,如同滚过尖锐的荆棘,被刺得伤痕累累,纠结与痛苦在心头交织,仿佛万箭攒心令她痛不欲生。她的思绪如乱麻般缠绕,剪不断,理还乱。秦可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幽暗冰冷的沼泽,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

她再一次感到孤独和无助!

她一次又一次地试图证明自己足够强大,能够与命运抗争,可现实却无情地告诉她,在某些时刻,她依然无力回天,只能无奈地顺从命运的安排。

秦可紧紧咬着嘴唇,强力抑制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拼尽全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轻声说道:“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宋律师。我会立刻通知家中长辈,开始筹备相关事宜。”话毕,她起身,默默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包厢门在她身后慢慢合拢,她长长地吸了口气,却蓦地感到天旋地转,仿佛要瘫倒在地。一旁的女服务生见她面色如纸,赶忙上前搀扶,关切地问道:“秦小姐,您还好吗?”

秦可站直身体,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谢谢!”说完,她朝着门外走去。

包厢里,宋涛见秦可已然离去,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低语几句后,脸上闪过一抹狡黠的笑容。

秦可回到家中,如丢了魂般,精神恍惚,面色惨白如灰,家中保姆见她回来,喊道:“小姐,您回来了!”然而,秦可毫无反应,保姆无奈地摇摇头退下。秦可仿佛与外界隔绝,如行尸走肉般,直直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秦昊罡身体初愈,正在书房看书,听到保姆问候秦可的声音,便走出了书房。恰巧见到秦可眼神空洞,如木偶般径直朝前方走去,眼看就要撞到前方的盆栽,秦昊罡赶忙上前拉住秦可,焦急地问道:“怎么了,可儿!”

秦可看了一眼秦昊罡,那眼神陌生得仿佛从未见过,她依旧向前走去,秦昊罡大惊,急忙抓住秦可的肩膀,使劲地摇了摇,大声喊道:“可儿,我的宝贝孙女,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秦昊罡的声音,陈慧娟和秦远城也从楼上匆匆忙忙走了下来。下人们也围在不远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秦可满脸疑惑地看着秦昊罡,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宛如两口枯井,空洞无物,呆呆地凝视着前方。

“可儿,你别吓妈妈,妈妈胆子小!”陈慧娟失声尖叫,向秦可飞奔过来,泪水已如决堤的洪水般滚落下来。

“可儿!告诉爷爷,是谁欺负你了!”秦昊罡声音哽咽,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他的眼中噙满泪水,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女儿,你快说句话啊,妈妈害怕啊!”陈慧娟哭得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身体也因抽泣而不停颤抖。

“可儿,你要坚强,振作起来!有什么事说出来,爸爸给你撑腰!”秦远城疾步走上前,凑近秦可,轻声呼唤着。

然而,秦可依旧如同陌生人一般,看看陈慧娟和秦远城,又看看秦昊罡。她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看到眼前的这些人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她只觉得自己疲惫不堪,仿佛又一次遭遇了失败的重击。于是,她只想停下来歇歇,然后眼前一黑,便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可儿,我可怜的孩子啊!”陈慧娟痛哭着扑了上去。

秦昊罡老泪纵横,张着嘴看着自己心爱的孙女倒下,却又说不出话来,一时间着急,心头一阵剧痛,随后痛苦的捂着胸口也倒了下去。

“爸,爸!”秦远城高声呼喊着。

“老爷,老爷!”下人也跟着喊着,一齐奔跑上前,秦家别墅内,一时间乱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