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欢觉得夙尧描述的那些死士有点像乌山峰遇到的蛊人,只不过乌山峰的那群已经丧失了神志,看来他们都属于同一个组织,也就是隶属于谋弋。
“当初你拒绝的那门生意是什么?”好不容易有了点线索,茯欢当然不想放过。
夙尧倒也没有隐瞒:“他们要护送一批从凤夕城到貔澜城的货物。”
听到凤夕城这三个字,茯欢的目光蓦然变得锐利起来,脸色也不由得冷了几分。
夙尧漫不经心地抱起手臂:“听起来这是一桩很轻松的生意,但他们运送的东西可不简单。”
“是什么?”
“不知道。”夙尧含笑看着茯欢,趁她发作前继续解释道:“那箱子极重,但箱内空无一物。”
“要是这里面装着的是鬼,你亲爱的未婚夫不就危险了?”
夙尧明面上说得云淡风轻,但茯欢知道这并不是他拒绝这桩生意的主要原因,他肯定还隐瞒了一些事情。
假如凤夕城是谋弋的其中一个据点,那么当初李二蛋潜入乌山峰偷取名单也就说得通了,毕竟名单上清清楚楚的写了凤夕城是最大的卖家。
可是茯欢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李二蛋在乌山峰蛰伏许久,看样子是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但明明偷取名单的机会不少,李二蛋偏偏挑了他们一行人都在的时候出手。
换一个角度思考,李二蛋本身武功高强,他身边还有蛊人辅佐,哪怕无声无息除掉柳裴风也不成问题,何必要如此小心翼翼?
当初她以为自己是引蛇出洞,如今想来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茯欢越往深处想,后背不禁泛起一丝凉意,倘若这一切都是谋弋故意为之,那么从一开始他们的目的根本不在于名单,而是在她身上,就是为了让她注意到凤夕城这个地方。
而且谋弋根本不担心她识破之后会选择避开这一切,因为他们放出了最大的杀招——
谢孟怀。
他们早就知道谢孟怀是她的软肋,看来这凤夕城她是非去不可了。
茯欢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一直被忽略的信息,她不可置信地望向了夙尧:“你遭遇追杀是两年前的事情?”
“对,怎么了?”夙尧不解。
茯欢险些站不稳,一个很恐怖的想法浮现出来。
要让谋弋和凤夕城这条线挂上钩,就必须得有一个人站出来,明晃晃地把真相展现在她面前。
这个人就是夙尧。
夙尧遭遇追杀是两年前的事情,但两年前她还没有来到帝翎,更不认识夙尧,谋弋究竟是如何笃定他会把这件事告诉她?
这其中还藏着一个很关键的因素,就是如何保证夙尧一定会和她扯上关系?
如果夙尧和她素不相识,那么这步棋就废了。
除非......
“联姻!”茯欢惊呼出声。
夙尧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手背贴上了她的额头,“没发烧啊。”
茯欢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考当中,只有联姻能够保证夙尧会与她纠缠不清,要想促成这场婚事倒也简单,谋弋只需知道夙朝所图的东西,然后让那样东西‘出现’在瑾国,联姻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如今她和夙尧的婚约已定,谋弋的目的达到了,也刚好证明夙朝确实是想从瑾国得到某样东西。
接下来就是谋弋如何确定夙尧会把追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她?
今日若非来这神女祠,茯欢或许不会从夙尧口中听到他的经历,这就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没有人能够去预知夙尧的举动。
她不信谋弋全靠赌,这样面临的风险太大了。
那谋弋到底隐藏了什么契机,能够让这步棋继续走下去呢?
蛊人吗?
不是,蛊人只是他们所经历的一个共同点,关键是要让他们双方其中一人主动开口,不管是由她还是让夙尧来讲,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让另外一个人找到相通的蛛丝马迹,同时将他们双方引向凤夕城。
双方?
茯欢微微仰头看向了面前的男人,夙尧见她看过来,立即露出一抹笑容来:“终于回过神来了?”
她暗忖,难道谋弋也想让夙尧去凤夕城?
手心忽地一暖,茯欢低头看去,原是夙尧紧握着她的手。
下一秒,只听头顶上方响起他的声音:“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他的大掌包裹住她的手,不给她半点挣脱的机会。
而此时茯欢脑中全是与谋弋有关的,她也分不出心思去顾及那么多,于是顺从地跟着夙尧的脚步走出了神女祠。
刚走出几步,她又仰起头来看了一眼那块牌匾。
当初追杀夙尧的那群人到底是装作没看见神女祠呢,还是真的没看见?
脚下倏地落空,茯欢只感觉到腰间一紧,整个人竟是被夙尧抱了起来,“你干什么?”
夙尧仍旧笑着,眉梢间流露出不羁的风色:“走路也不看路,和我约会也不专心,那我就屈尊抱着你走吧,正好让你多亲近亲近我。”
茯欢双臂搂着他的脖颈,将头扭过一边去,悠悠然道:“没办法,这里的风景比某些人更好看,我当然专心不起来。”
“我可以吻你吗?”
茯欢惊讶地转过头来,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夙尧说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脸颊蓦的一热,茯欢这才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双眸瞪着他:“渊政王有礼貌,但不多。”
夙尧不可置否,瞧见她泛红的耳廓,眼神变得晦暗了几分,于是又低下头去在她耳边轻声低语:“还是未婚妻最得我心。”
说完,他用手臂颠了颠怀中的人儿,然后大步走向拴在桥边的马匹,轻轻一跃就带着她落在了马背上。
茯欢刚想回过头说他几句,却听他道:“别动。”
她感觉自己的发丝间好像被插入了什么东西,刚侧过头去,就撞入了夙尧柔和的目光中。
“果然,很适合你。”
茯欢抬手摸到一支冰冷的步摇,这才想起之前在王府,夙尧似乎把什么东西藏进了衣袖里,想必就是这个。
夙尧替她理了理流苏,指尖萦绕着她的发香,仿佛在一瞬间成为了她的所有物,“看来本王这些年攒下的积蓄不保了。”
茯欢疑惑地眨眨眼:“你说什么?”
夙尧牵起缰绳,将她的身形圈在怀里,语气轻柔:“都说美人要用珠宝点缀,见到了未婚妻这样的美人,本王只想把全天下所有好看的珠宝都买来送给你。”
“哪怕这支步摇是夙朝最厉害的工匠做的,在未婚妻面前也黯然失色。”
茯欢的额头碰到了他的下巴,她勾起唇角,呼吸轻挠着夙尧的喉结,“今日一见,渊政王的嘴上功夫确实厉害。”